《黑处有什么》青春在漆黑中摸爬滚打

1991年春夏之交，中原飞机厂家属区内，一起强奸杀人案打破了往日的平静，这便是电影《黑处有什么》的故事发生的背景，当然，这不是一部纯粹的犯罪片，而是以连环杀人案的事件，包裹了一群少年男女的成长，特别是女主人公曲靖，和她的好朋友张雪。俗话说“曲径通幽”，但片中的14岁少女曲靖的成长，却是身受家庭、学校和社会等各方面的荒诞禁锢，于叛逆的抗争中，跌跌撞撞的成长。

《黑处有什么》拍摄于河南省的兰考县，与战台烽的家乡菏泽接壤，而故事发生的九十年代初，也确实和笔者童年的听闻有吻合，那大概也是九零年左右，菏泽发生连环奸杀案，民间传称“杀人狂”，凶手大多时候在女厕所尾随作案，连杀数人，一时间人心惶惶，各公厕都开始有专人在门口联防职守，但仍架不住时有凶案传闻，身为小学生的战台烽，还曾与同学们蜂拥而至一个案发现场，只看到一滩血迹，和一双法医现场解剖尸体后留下的带血的橡胶手套。

虽然没有看到受害者，但一滩血迹，对于幼小的心灵，绝对是巨大的冲撞，恐慌害怕凶手的残忍，而又想知道细节的求知欲，是如此的纠结和矛盾。这种感觉，在《黑处有什么》中，找到了共鸣，女主角曲靖，似乎也抱有这种心理，惶恐，却好奇，她在暗室中仔细察看父亲所拍的受害者照片，让一颗敏感而“混不吝”的少女心，呼之欲出。

黑处有什么？当我们带着这个问题来看《黑处有什么》这部影片的时候，会发现，在每个看似风平浪静的社会生态圈，其实总有危机的四伏，有的似定时炸弹，会准时爆炸，而有的则似地雷，趟到就起爆，充满更多未可知的威胁。或许，在那个国有企业大规模改制的时代，信仰的缺失，信心的崩塌，也让整个生态圈都笼罩上了一层悲观失望的情绪，长期被压抑的人格，又纷纷引燃了内心的原罪，才能用惊世骇俗的案件，激荡起麻木社会的一层层强烈的波浪。

在《黑处有什么》中，曲靖的好友张雪失踪，乃至被认定死亡之后，曲靖的一次梦境，带出了更多的虚幻主义：她梦到在张雪坐在现实中被害的防空洞内，而周围则是曲靖所接触过的人，敬老院的老头，理发店的理发师，路边的神秘人，等等等等，似乎每一个人都有着杀人的动机，都可能是杀人凶手，但一梦醒来，似乎认定哪个人，都有可能伤及无辜，这个梦，恰好反映了曲靖的内心世界，从前期的傻大胆，到后期的草木皆兵，放眼望去，皆尽恐慌，青春的一路前行，全是在黑暗中的无助的摸爬滚打。

曲靖和张雪，在 影片中是一对好朋友，两人年龄相差有几岁，因而在发育的问题上，也有不同，但她们却似乎是一个人的两种人格，将胆怯与自信，保守与开放，青涩和成熟等等，都进行了有机的对抗与结合，这种感觉，很似《七月与安生》或者《少女哪吒》，女生与女生的“闺蜜”友谊，是那些天天将哥们义气挂在嘴边的男生们，所不能理解的，导演王一楠身为女性，果然深知其中之妙，借由连串的案件，和枯燥的小城，将两个少女完全不同的缤纷成长，刻画到细致入心。

身为一部发生在九十年代初故事的影片，《黑处有什么》在“服化道”上，进行了细腻的还原，电影院、录像厅、飞机场家属院、中学的年代感，学雷锋、学赖宁的时代氛围，还有数次响起的怀旧金曲《青苹果乐园》、《对你爱不完》、《海阔天空》等等，而片中暗恋曲靖的男孩上身跨栏背心搭白衬衣，下穿神色裤子，脚蹬白球鞋，手持磁带随身听的青涩模样，一如笔者曾经的青春，自是看得唏嘘不已。

似乎，每个人的青春，都充满了愤懑与惆怅，就如那人工湖上遍布的芦苇，真相与假象，受害者与凶手，还是肆虐的青春，都在风中若隐若现，或许谁也不知道，芦苇丛的黑处，究竟有什么，那是我们倾尽全力探索而不可得的私密，但幸运的是，长大之后，我们逐渐得见阳光，透过《黑处有什么》回望来时的路，照见曾经的自己，是一次很奇妙光影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