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注:龙则河,首届中国名酒大师,第六届国家白酒评委,国家一级评酒师,高级酿酒师,全国酱香白酒技术标准委员会委员。
现在大家都说酱酒好,好在哪里?有一种说法是酒里面含有金属硫蛋白,这是不对的。酱酒里面的四甲基吡嗪,可以激活人体金属硫蛋白,预防肝纤维化,这个医学原理印度的医学家发表过论文。当然也必须考虑到剂量,茅台镇的酒四甲基吡嗪含量,一般在每升5~15毫克之间。
庄名扬老师跟我讲过,从生命科学来讲,曲药里面不能少曲蚊,它是给酒里面提供动物蛋白的。曲药里曲蚊是先从里面产生的,曲里面蛹很多,而且蛹很细,慢慢就变成虫,都是动物蛋白。怎样适量饮酒?肝脏代谢酒精的量可以按体重来算,一般每公斤体重代谢1克酒精,如果一个成年人重60公斤,以53度的酱酒来算,他大概能喝100克左右,但有些人解酒能力强,可能稍微多喝一点不至于过量。有的酒好喝,有的酒不好喝,不好喝的酒,饮后上头的可能性更大,但这不是说好喝的酒就不上头,这要看酒体酸酯是否平衡,用现在的话说,这与酒体分子团结构有关。总体而言,纯粮食酒上头的几率小,但如果调得不好,也可能出现上头。网上有人说土埋酒好,一些老的酒库保管员也知道一楼的酒比二楼老得快。我做过实验,埋过酒,效果确实好,但原理找不到。我不懂地质,就去找贵州省地化所的老师,他们也搞不懂,但跟我说可能跟电、磁场有关,给我推荐了《地电学》这本书,现在我已经搞清楚了。电场,包括地表电场和土壤电场,在特定条件下可以加速胶溶。我们酿出来的酒是一种溶液,好的酒胶溶性强,可以看到丁达尔现象。为什么会这样?产生胶体一定要有物质基础,必须有胶核,且要带电。
在酒里面,带负电的是杂环类化合物,它的每个分子在形成时有电子层,电子层不饱和时,会从基态跃迁到发射态,整个分子带负电。
酒中工匠的丁达尔现象
酒里面很多酸,比如乳酸,电离常数是10-5级,在酒精里面,每升2.0克的总酸实际上只有两微克的酸能电离出氢离子,剩下的都是以分子存在,分子有一头是正电,一头是负电,正电被胶核给吸引过来,负电在外层,然后一层一层,1纳米的时候就成了胶体。
必须有足够的胶核,胶溶性才好,因此制曲里面必须要产生足够的杂环类化合物,杂环类化合物是通过美拉德反应产生的,那么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美拉德反应的物质基础。美拉德反应是氨基酸跟糖的反应,那么必须有足够的蛋白质分解成氨基酸,也就是我此前说的要加豌豆,提高氮源。
白酒放得越久越好,但这个好要区别看待。从生产角度讲,老酒作为调味酒画龙点睛,肯定越老越好;但从饮用角度看,酱酒存储15年以上则陈味、药味很重,很多消费者不一定喜欢这种陈味和药味。此外,五十度以上的高度酒越放越好,低度酒则在存放过程中会有一个水解过程,口感反而变淡。如果拿高温曲去做低温发酵,是不产酒的。像今年的气候,温度偏低,那么今年很多酒厂产酒的数量和质量肯定是不行的。我跟踪研究过,入窖的时候窖里温度没有38℃,那酒出来就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如果发酵温度达到45℃,酒的数量和质量都会很好。
针对今年温度偏低,我们采取了补救措施,在第一次温度起来且还没有完全糖化好的时候,马上进行翻堆。这实际上就是二次耗氧,第二次再接触氧气,24小时左右温度就起来了,今天发酵明天就可以下窖了。
酒花和酒精度有关。在酒精和水的溶液中,加入一些乳化功能的微量成分后会产生泡沫,这个泡沫就是酒花。酒精度越高,酒花越多,接酒时会出现大青花、小青花、翠花,随着酒度慢慢往下降,最后没花了,等于就是水花,这是一个摘酒技术。
很多人以酒花来判断酒质,并不科学。以前在全国评酒会上,有个测试就是鉴别度数,出题人在酒精和水的溶液中,加入食用乳化剂,这时候怎么摇动酒杯都是花,如果要酒花好看,只需加入食用乳化剂就可以,以此判定酒质非常业余。
酒有粘度,能挂杯,一般53度的酱酒存放5年基本都有挂杯,如果没有,是酒微量成分少。但民间以此鉴定是否好酒,也不靠谱。我曾带研究生做实验,对一款酒跟踪过两年,酒粘度变化其实很小,用精密仪器测量,都在误差范围内。
挂杯也要看玻璃杯结构是亲水性还是亲油性的,用一种材料的杯子鉴定两种酒可以,不同材料的杯子鉴定不同的酒,不行。有挂杯的是好酒,但有些好酒不一定有挂杯,比如其他香型酒物质结构简单,挂杯不像酱酒那么明显。
从生产技术角度讲,白酒没有好和差的区别,而是质量等级的区别,比如一级二级三级,由于各个酒厂之间定的标准不一样,因此,很难横向和其他厂的产品做对比,即便是同样的价格,也很难对比哪个好哪个不好,这需要结合酒厂的综合技术水平来判断,因此出现有些厂60元的酒比别人200元的酒好喝,也是正常现象。同样的酒,为什么我们经常会喝出不同的口感?第一,这与酒的温度有关,比如冬天很冷,而夏天温度很高,酒的口感就不一样;第二,这与个人身体状况也有关系,比如感冒、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好,都会影响对酒的评价;第三,饮酒场合的佐餐,对酒的口感影响很大。要鉴定一款酒,必须像专业人员一样在干净、恒温恒湿的评酒室内进行。一位制曲师跟我说,他们在20世纪60年代初高温制曲,每一块曲药都要用牛皮纸包好,现在茅台酒做得就非常好,他的(包裹曲药的)稻草扎得很紧,这也是隔氧的一种方法。
稻草扎得很紧,起到封闭作用,有一点氧气很快就耗完了,尽可能厌氧。最近这几年在制曲这块大家是没注意到,比如像茅台镇小酒厂都出现这种情况,因为老百姓做曲药,包括他们在外面买的那种曲药,根本不管这些东西,所以很多酒厂都出现产酒率低的问题,这是我们酱香酒目前遇到的最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