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忆胡同、北京土话
图:1900年北京地图局部。
老家的附近有个叫作“大石桥”的地方。“大石桥”这个地名是怎么产生的呢?如果过去确实有桥的话,位置在哪儿?
抱着这个疑问,为了更好地了解老家附近胡同的变迁情况,我翻阅了许多张不同时期的北京地图。当翻阅到1900年的北京地图时,欣喜若狂,我忽然在那张图上面寻找和发现了“大石桥”这个名称的来历 。(请看上图。)
当时的年代里(1900年)要想从北河漕到达南河漕,得走过一道南北方向的桥才能到达。这座桥的名称就叫作“大石桥”。东河漕的南面有条街,叫兴隆街。要想从东河漕往南去兴隆街,也得要走过一道桥去才能到达兴隆街。那座桥的名称叫“针桥”。
通过这张图,可以看出,不管是哪个河漕,当时都已经没有流水了,它们已经变为了过往行人的胡同。而如今所谓的那条从蒜市口到广渠门的大街,在当时那个年代里,肯定是会有一条东西方向的水渠,沿着水渠,也就是水渠边,肯定是会有一条东西方向的小路,如果从蒜市口沿着水渠向东行走就会一直走到广渠门的。但是,南北方向的交通,由于水渠的阻隔,就不大方便了,所以就有了跨过水渠的桥,以方便水渠两侧的人们的往来。如南、北河漕之间的大石桥。
在往后,也不知是又过了几年,为了交通的方便,同时也或许是因为水渠里的缺水,影响卫生,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便把水渠给填埋了,在原来水渠的地方也就形成了一条宽宽畅畅的能够从蒜市口径直走到广渠门的笔直的大道了。因为水渠没有了,桥也失去了它的存在的意义,并且它的存在(如长度和高度)会严重影响了这条大道的建设,所以也就在建路的同时桥也就被拆除了。只落得个大石桥的地名,保留到如今。而针桥由于知名度不高,针桥这个名称也就从此灭迹了。
有一种创伤,叫秃噜皮。
有一种愈合,叫定嘎着。
有一种怪物,叫妈猴儿。
有一种骨头,叫波愣盖。
有一种作物,叫棒桔杆。
有一种爬行动物,叫长虫。
有一种死,叫嘎奔儿。
有一种桶,叫水烧。
有一种车,叫三崩子。
有一种炊具,叫炊竹。
有一种器皿,叫水咬子。
有一种能力,叫吭吃瘪肚。
还有一种能力,叫瞎妈吭哧眼。
有一种顽皮,叫欠蹬。
有一种重复,叫磨叽。
有一种交流,叫话密。
有一种昆虫,叫羊啦子。
有一种粗糙,叫拉巴。
有一种液体,叫哈拉子。
有一种分泌物,叫吃吗呼。
有一种数量,叫老鼻子。
有一种性别,叫二椅子。
有一种鸟,叫家巧儿。
有一种沟通,叫套瓷。
有一种朋友,叫铁磁。
有一种额头,叫奔儿头。
有一种头型,叫勺子。
有一种冬衣,叫棉猴儿。
有一种大衣,叫军大厂。
有一种鞋,叫毛窝。
有一种鞋,叫棉塔。
有一种鞋,叫片懒。
还有一种鞋,叫踏拉板。
有一种速度,叫麻利儿着。
好好揣着!这年月能交流这些老话的越来越少了,别忘记老本儿。
如果老北京人跟你说什么吕宋、自来火、官茅房什么的一些名词时,你能够听得懂吗?看来你会摇摇拨浪鼓的脑袋——很是茫然的。这不愿你,因为这些词儿都是老北京人才说的,并且现在已经不流传了。所以不是老北京人的话,恐怕你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其实,吕宋即雪茄、自来火即打火机、官茅房即公共卫生间。北京人对“茅房”一词不知用了多少代了,并没有人将之与“卫生”联系在一起。在普遍修建“公共卫生间”前,人们使用的是“公厕”,过去公厕则统称“官茅房”。而人们的地理知识也较狭隘,普遍认为用烟叶卷起的大型烟卷,仅产于菲律宾吕宋岛,当年的地理教科书也是这样编排的,所以都管这种烟叫“吕宋”。最早的自来火以汽油做燃料,另有火石和摩擦轮,大概是火苗来得容易,称其为“自来火”。
新中国成立六十年以来,北京人的语言日趋规范,老词逐渐被遗忘,许多老人也不再传授了。儿童对昆虫都情有独钟,家长会按教科书或识字画片来教孩子认识昆虫,一些老名词就没人知晓了。比如,户帖儿(蝴蝶)、老流利(蜻蜓)、刀螂(螳螂)、蛾子(扑棱蛾子)、蚂蚱(蝗虫)等。另外还有:燕步虎(蝙蝠)、家巧儿(麻雀)、老鸹(乌鸦)等。
最早轮船以蒸汽机为动力,所以北京人称其为火轮,现在的规范语言是轮船。早年的压路机也以蒸汽机做动力,所以老北京管压路机叫汽碾子。六十年前小学课本称自行车为脚踏车。生活中北京人的自行车都用手闸,设置在车把下方,早年欧美进口的自行车有一种倒轮闸的车,制动装置由脚蹬子控制,一般车把较宽,所以当年北京人管倒轮闸的车叫大把车。
再比如,现在的烤鸭以前叫烧鸭子,脆枣叫挂啦枣(“啦”读轻音),糕点铺叫饽饽铺,许多家庭(尤其旗人家庭)管煮饺子叫煮饽饽。现在街头卖的各种发糕,老北京统称其为“丝糕”。现在食堂出售的“肉龙”,以前老北京管它叫“懒龙”。以前北京有馒头专卖店,多数经营者是山东人,他们的牌匾或橱窗都特别标明,自己的主打产品是“山东馒首”。在北京专门制作咸菜的单位是酱园子和油盐店,秋天为了使大萝卜及早腌透,将萝卜切成1.5cm厚的大片,成品名字叫大腌萝卜或大酱萝卜,顾客给它们取了个形象的绰号叫“大鞋底子”,甚至“棺材板”。
再说医疗水平,过去人对疾病认知有限,比如猝死称之为“暴病”,因心脑疾病而死的被称为“紧痰厥”。食道癌被称为“噎嗝”,肺结核被称为“痨病”,身患多种疑难杂病的过去称为“杂痨”。老年人的腿病,不论是关节炎还是骨质疏松,都是“老寒腿”。眼睛疾病不论是角膜炎还是结膜炎全是“害眼”,夜盲症当年叫“雀盲眼”,北京人管眼屎叫“眵目糊”。小孩得中耳炎当年都称“闹耳朵底子”。头皮癣当年叫“秃疮”。家禽的各种传染病都叫“传鸡”。
过去管外敷的红(汞)药水叫“二百二十”,清凉油叫“老虎油”,酒精叫“火酒”。
地名也各有叫法,过去老北京习惯于管颐和园叫“万寿山”,当年颐和园出售的旅游纪念品拐杖,都叫“万寿山”牌拐杖。陶然亭叫“窑台儿”,官园叫“瓜园”,过去北京人称曲艺为“杂耍”或“什样杂耍”,称评剧为“落(读là0)子”,报社称“报馆”,各种发行(xíng)机构都称“发行(读fāháng)”部门,商贩会吆喝说:“发行(háng)价”卖某商品,指批发价。一切处理品都叫“剔庄货”。
过去北京人对缠足妇女的装束称之为“蛮装”,大脚妇女称之为“旗装”。称男宾为“官客”,称女宾为“堂客”。
老北京管留声机叫“话匣子”,管照相机叫“相匣子”,婴幼儿的棺木叫火匣子。管各种化肥叫“肥田粉”,T字形的刮脸刀,老北京称其为“保险刀”。
沿着昆明湖东岸,由南向北经过十七孔桥、铜牛,来到文昌阁、知春亭,沿途风景如画。
继续前行来到东宫门,进而向北,再次翻过万寿山,途经大戏台、谐趣园、苏州街,返回北宫门。
80年代的北京市崇文区花市地区部分胡同地图
只好大家共同看图吧!现在这里的胡同都被拆除了,没有了,因此,要想回忆一下胡同的情景,只好是按图索骥了。但是,因为有些胡同实在太小了,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标记出来。所以,我们只能凭着耳闻目睹的点滴记忆,来进行回味一下了。
一、我记得旋马胡同和上唐刀胡同之间有一条不太长的地段,叫做“女清真寺街”。因为这段街的路北是女清真寺,在胡同正在拆迁时,我和我的哥哥路过这里时,还见到了这个女清真寺,很陈旧了,当时的时候还没有被拆除。以后很快地就被拆除了。
二、在东河漕胡同的南面,有个珠营胡同。旧称珠营、猪营。在里面有个竹篱笆胡同并入。
实际上,即使在解放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当地人都称其为“猪营”。那时候大人们买猪肉,往往去那里,那里还有个粮店,所以要买米、买面的也要去那。记得五十年代的时候,父亲跟我说,“北京的胡同名称可是有不好听的呢。”我问他:“您说说,有什么不好听的呀?”他说道:“猪尾巴胡同就不好听。”我不相信会有这么个胡同,我的妈妈当时也不相信。有一天,上枣子胡同奶奶家,抽空父亲就带我们找到了猪营。在猪营的南侧找到了一个非常小的小胡同,胡同又窄小又破烂,上面挂着胡同标记:“猪尾巴胡同”。胡同里居住的,都是穷苦人家。
三、第三个我想说的是,我们所居住的环境,在很早的过去,是个充满水系的地方,因为从许多胡同名称上来看,都和水有关联。例如:北河漕、东河漕,顾名思义,这在过去肯定是河水流淌的地方。南面有段大街叫“大石桥”后合并为广渠门大街了,虽然这条街名不独立存在了,但是还有个车站名,叫“大石桥”站。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这个地方过去肯定是有个真正的石头桥,桥下面当然是会有水的。我打开民国三十年(1942年)北平市全图,发现从猪营南头的火神庙起往东一直快到铁路沿线,是有一条水渠的,它最后向北穿过一个桥洞到达广州义园附近,然后同北面别的河渠相连接了。如果在向以前追寻的话,大概火神庙并不是水的源头,往西,可能与三里河、榄杆市相连,往北,可能与北河漕、东河漕相连,那附近的天和大院,过去大概就是一片低湿的沼泽地带。人称之为“天河”。记得好像是63年左右,我的中学班主任新婚后租住的房屋就在天和大院,那里是离学校挺近,上班方便,但下雨可就惨了,水漫金山,屋里的许多东西都漂起来了。幸亏有些同学们赶到那里,帮助他收拾了一下。这件事说明那里地势很低。
四、我好像是记得,在手帕胡同的东面,有个很小的瓜子胡同,在附近有口甜井,或许那就是两个河漕的水源?在很早的已前是否是个泉眼呢?我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五、广渠门,为何称做“广渠门”呢?根据字义,必定那里过去有水渠。所以称之为“广渠门”。数量上也许还是不少呢!注:以上均属于个人观点,如有错误或欠缺处,请朋友们指正为盼。)
2011年9月24日书 薛阳
图一珠营胡同。
图二:东河漕胡同。
图三:北河漕胡同。
图四:花市大街。
图五:花市益新照相馆。
图六:千芝堂药店。
图七:花市上头条。
图八:上宝庆胡同。
图九:花市上三条。
图:花市上四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