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NG ZHUANG APPRECIATION GO WITH US ALL THE WAY
吴开展作为一个青年诗人兼具了一切诗人的元素:纯粹而执着,他关注人,特别关注亲人的写作取向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在物质丰富和生活便利的今天,家庭和村落一样,变成了一个逐渐稀释的文化元素,从清晰到朦胧。很多文化在亚化过程进一步扁平而趋同,这就需要一种力量让人类回归家庭,回归亲情。如果人类没有村落和家庭,人类和机器人就可以混为一谈,这是人类的堕落。吴开展就是孜孜于亲情写作中唤醒人类的人性,抗拒一种来自于物质的力量,组织力量的代表就是金钱,金钱从来就是一种特殊的物质,叫“一般等价物”。吴开展在亲情写作中,对于细节的扑捉和感情深刻的揭示让我们发现一些温暖的东西,有血有肉的东西在流淌。越来越多的人在认真写诗,静下心来写,放下名利来写,这是诗人的幸运,亦是读者的幸运,更是时代的幸运。你不读诗,不要紧。你也不吃人参燕窝,你也很健康,但你不能说人参燕窝不好。这些年轻诗人,能去除浮躁,静下心来用发心写作,这个时代,一定会产生伟大的作品,传世的作品,就像唐宋一样!湖北青年诗人吴开展就是一个在写作艺术性上千锤百炼,但能够安静写作的少数诗人。吴开展的诗我读了很多,好像也评过一两首,他的诗一直有质感,不用大词,不写大事件。看得见、摸得着,有的地方沉得不够深,但绝对满质感和细腻的纹路。孔子说“言而无文,行之不远”,所谓的文,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初到表皮、再到肌理,逐渐功力渐深,深入骨肉、直捣心肺。很多初学写作的人,没有这个定力,玩“花式写作”,搞漂移,玩意识流,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活证据。诗人吴开展和朵渔写父亲的性格和心理的变迁的方法不同,吴开展没有用一个戏剧化的场景铺展,而是通过一系列的白描式的父亲细微变化,把父亲刻画到深入骨髓。“他已换了口气,开始喊我的学名 /用那双打过我无数次的手/给我敬烟,有意地在我身边坐下,摸索话题 ”随着父子的社会地位、家庭地位的不同,人的自我角色认可,处世态度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首诗就把父亲在这场不知不觉的变化中怯弱与自卑,尴尬与窘迫写出来了。“老了。像一座快要散架的草垛——”从诗人自己角度看父亲,“老了”两个字写得特别沧桑,以两个字做结,把沉郁、沧桑、天问式的无奈都写出来。同时把整个诗换了一个方向,开始朝向自己挖掘,写自己的体验。生老病死是红尘中最沧桑的字眼,是人幸福生活的四维空间,而人类的一切感情,都是对幸福的的反映或者映射。像朱自清的《背影》一样,写完了独幕剧式的场景,开始通过一系列的线条勾勒全貌。“现在我们越来越像兄弟 /我接受着他的前言不搭后语,他的病痛与无助/他的谨小慎微,甚至,越来越多的沉默 /更多的时候/我也很想和他说说我的忧伤”。“更多的时候”是另一次转承,以“我也很想和他说说我的忧伤”点题,把两代男人的“忧伤”都写了出来,把成年男人不可消解的孤独、隔阂与无助写了出来。每一个养家糊口的男人都是英雄,每一个以干净的真心写诗的诗人都是伟大的诗人。吴开展这首诗写父亲的诗,无疑有上品的质地,但也需要打磨打磨,似乎有点毛边,尤其是结尾。写“父亲”也许变成了吴开展的使命或者宿命,“父亲”成为他诗歌的王城,写好父亲已足以让一个诗人在诗歌史上称王称霸,就像齐白石画虾、徐悲鸿画马一样,塑造成功了一个值得永远留下来的人,这是诗人的使命。这首诗,把中国特色的父亲的很多内核的东西都抓住了,只是还需要更多的细节才足以塑造完整的形象。中国式的父亲在现代文学作品中,不是遏制自由的刽子手,就是闰土式的唯唯诺诺的本分疙瘩,总之,没有一个像后羿一样阳光、正义、勇敢、使命,从这个意义上莫言在《红高粱》中塑造的我爷爷,一个集匪性和痞性于一身的新农民、新父亲、新男人,为中国拿到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这个走起路来地动山摇的男人/这个牛脾气的男人,要强了一辈子的男人/现在变得多么寡言,笨拙,小心翼翼”。男人在生活中是如何蜕变的?老怎么走近一个男人的生活。“老得全身布满尘埃,老得眼睛里长出了荒草/用牙关咬紧一身的病与痛/快要散架了,还在无休无止的忙碌和挣扎”把一个强势的男人变成老人的差异性写出来了,这可以说是吴开展的独创,沿袭了朱自清父亲的“卑微、衰弱、懦弱”,但由强势转变的原因,还有背后的温情体现不足,比如“以前因抽烟凑我,现在给我递烟”,如此等等,很多可以拓展。“父亲”是一个可以和国际接轨与对话的课题,祝吴开展继续开发拓展,更成功地塑造出父亲的影响。其余总总,尽在诗的不言中。青年诗人吴开展一直坚持主要写人物,写身边人,写亲人,写得特别入木三分。他不用带情绪的字,就像用水洗过一样,干净而不带色彩,但诗歌就像在情绪中泡过一样,让情绪浸润到每一个字里。诗人吴开展在场景、细节和形象的深刻性上,是有都有的贡献的,这些贡献有时常常被人忽略,就像沈从文的《边城》和钱钟书的《围城》,随着时间的推移,故事和细节的魅力愈久弥香,经久流传。全诗以父亲的头“开头”,父亲的头低垂而苍白,掩映着老年瘢和胡子拉碴,摇晃而试图安稳。一副多么凄凉和沧桑的样子,没办法,“老”是佛祖都没办法的事。在父亲沧桑的背景之下,通过两个矛盾的相向,塑造了两个人物:父亲和我。一个是父亲的脾气与我脾气的对峙所体现的矛盾,一个是父亲的捆恋与我远恋的对抗和协调。这是亘古的矛盾,树叶并不是心甘情愿落下来的,没有一个人心甘情愿离开沧桑苦难的红尘。佛教的喜乐圆寂也无法超脱人生物贪生的本质和根性。
父亲最后妥协了,是妥协给时间和历史了。儿子其实并不希望父亲妥协,还希望时间还回那个强大而充满个性的父亲,那个对人生充满雄性的狮子吼。“你能再吼一次吗?”是一个典型的天问模式,就是说“老天,能让老爸再吼我一次吗?”显然回天无力。父亲修理儿子,时间修理父亲,人在互相修理摩擦之中,浸淫在永恒的爱恨情仇之中。父亲理解了儿子的远,儿子也理解了父亲的苦。理解的代价也是这么的昂贵和凄凉,折射了生命的落寞和无奈。正像哲学家心理学家说的那样,人从孩子时代开始,永远需要抚摸和拥抱,理发,是男人之间的一种抚摸和拥抱,成为父子互相理解融合的一个机缘。
吴开展,青年诗人,七十年代生于湖北。高级人力资源管理师,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诗刊》《青年文学》《天涯》《北京文学》《企业管理》等刊物,有作品入选中学生课外读本。荣获《北京文学》年度诗歌奖、多次入围华文青年诗人奖。著有诗集《我写下的越来越小》、职场类文集《一个人力资源总监的工作手记》。
梁庄,男,本名张文渊,生于68年,陕西西安人,居深圳。曾长期服务于华为公司,后自主创业。大学时开始发表作品,作品选入多种选本,参加编辑了《中国韵律诗歌旗帜卷》,主编《诗度360》,获2020年“象山笔会·金象奖”。著有现代诗集《被放逐的诗魂》《绝对硬度》《荣誉校长》等,著有大量的诗歌评论,独树一帜,自成体系。策划多次大型书系的出版和文化活动,产生广泛的影响,是当代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学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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