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乔拴娃砸车记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天生丽质难自弃，长恨一曲千古迷……”

村里，是谁家的孩子在唱《梨花颂》？清明节，新任东山市副市长乔麦回老家梨花坪上坟。乔栓娃今天不砸石籽了。

乔拴娃是乔麦和前妻的儿子，今年二十了。从记事起，乔拴娃第一次遇到父亲回老家来上坟。这消息是他大伯村支书乔粱告诉他的，乔拴娃把手里掂着的一把八磅大铁锤丢在村口上，今天也不去黑石坡砸石籽了，赶快跑回家把乔麦要回来上坟的消息告诉娘。

“娘，你说俺爹到底长啥样？你总说俺长得像俺爹，到底哪儿像？”

听说乔麦要回来，拴娃娘用家里的压面机压了乔麦最喜爱吃的豆面条，又去邻居家借来了红糖，还去鸡窝扒了些新鲜柴鸡蛋。打算乔麦回来后，先给乔麦打乔麦最喜爱喝的红糖荷包蛋，再给乔麦做乔麦最爱吃的酸菜豆面条。

乔拴娃看娘屋里屋外、锅台上下忙个不亦乐乎，说：“娘啊娘，他都把咱娘俩抛弃了，他不是乔麦，他是陈士美，害得咱娘俩好苦！你忘了咱俩是咋一步步走过来的！你为啥还要好茶好饭待承他？”乔拴娃娘说：“小娃子家，你知道个啥！你爹人家有文化，人家就是当官的料。就这，咱都耽误人家大事儿了！”

乔拴娃娘俩从半晌午等到了正午，又从正午等到了后晌。谁知乔麦回家上了坟，跟“没事人”一样，只是到乔拴娃大伯家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跟大伯说了说修坟的事儿，屁股拍拍，就要走人了。

“哼……”。乔麦的司机已经把停在村口的奥迪A6发动着了。这下可急坏了乔拴娃。乔拴娃掂起砸石籽那把八磅大铁锤，坐到奥迪A6头上，手指着乔麦骂道：“乔麦你个黑心烂肝白眼狼王八蛋！今天不回去看看我娘，看我把小车给你砸了！'’

奥迪A6又熄火了！乔麦从A6里重新钻出来，吓得灰头土脸。

乔拴娃手里掂着八磅硾，活像押日本鬼子俘虏似的押着乔麦回到了家。

乔麦走进了多年没进过的院子后，看到院子里一点儿变化也没有，上屋的瓦屋旧了，下屋的厨房茅草屋摇摇欲坠，鸡笼塌了一个角儿，老歪脖梨树上的花稀稀落落，有一多半还没发出芽来，拴娃也快到说媳妇的年龄了，这老屋子咋能盛得住人，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等着乔拴娃娘俩是杀是剐看咋收拾他了。

“娃子啊，你咋这样对待你爹呀！你忘了这可是你亲爹呀！连你的大姆脚趾头往外撇着都像你爹呀！”

一会儿工夫，乔拴娃娘给乔麦端来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红糖荷包蛋，接着又装了满满一盆柴鸡蛋，又捞了一桶罗卜衣酸菜豆面条。乔拴娃娘对正犯憶症的乔麦说：“喝了再走吧。忘了俺娘俩就算了，只要没忘记老祖宗就行！你今年还知道回来上个坟哩？”

太阳一动不动地挂在黑石坡顶上。乔麦的奥迪A6再次发动起来，一溜烟开走了。乔拴娃看着越走越远的小车，眼睛越瞪越大，双手抡起了那把八磅大铁锤，使劲地砸了下去，这一锤没砸到奥迪A6身上，却把村口梨花树下一块小簸囖般的槌白石一锤下去砸成了八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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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佳欣，汉族，河南省西峡县人，1954年5月29日生，郑州大学中文系毕业，河南伏牛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黄石庵管理局退休干部，报告文学《泉水叮咚》曾获1984年全国青年报刊优秀作品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