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父亲（外二首）|邛江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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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父亲
听奶奶说
父亲是她的三个儿子中唯一长大的
在麻疹、天花、痢疾和饥饿的极限抗争中
父亲像一颗火种
传承着一个家的香火
命运有时玩一些下三滥
那一年
它把父亲的胳膊借走后就再没有还
凭着一双残肢断臂
咬牙撑起一个九口之家
在幼时的心里
父亲是一座山
总能挡住风风雨雨
生活的千斤重担
也妄想将他压弯
如今的眼里
父亲成了一张弓
岁月无情地拉扯着他
将与地面构成两个交点
我心痛着
他的身躯在哪一瞬间脆断或与地面平行
陪他的
只有我的泪
破旧的老屋和没来得及洗掉的尘土
02
老屋
我推测
也许
爷爷的爷爷就已经住过
因为村子里没有谁比她更老了
或许
她自己都已忘记了年庚生月
我猜想
是几代人出生的欢喜
让她笑弯了腰
还是老人离世的悲痛
哭散了她的骨架
总之现在她已经摇摇欲坠
我反思
应该是父亲和我们亏欠了她
父辈的血汗换成了铸造我们的柴米油盐
未曾给她添半片砖瓦
她始终忍受着残缺挡在我们和风雨之间
我担心
今年的风雨会再次穿透她的肌体
无端地把父亲纠缠
或许耍什么邪法
将父亲与她彻底解散
但我多次读出父亲的心事
他离不开老屋
03
鹰嘴锄
曾追问
一把锄头的名字
鹰嘴锄
或许是它像鹰嘴一样坚不可摧
才能成为父亲与日月交战的战友
曾经的曾经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
扛起它追赶在负重前行的父亲身后
春夏秋冬
在田野山坡间奔跑
举起鹰嘴锄
父亲像山一样高大
一锄下去
有时黎明中挖出一个太阳
有时又从暮色中刨出一轮月亮
如今的如今
父亲老了
残存的生命流量坚守老屋
退役的鹰嘴锄
残留三寸锈铁静在老屋的角落里
阳光下
父亲的白发像一根根银针
刺痛着我的双眼
泪眼中
我看到寨邻老少
最后举起鹰嘴锄吃力地刨出一个坑
把父亲放进去
一堆黄土
把父亲、老屋、鹰嘴锄
凝聚成我记忆的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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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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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brief
涂文辉，笔名邛江过客，男，贵州印江人。现系印江一小教师，爱好写作，读书、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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