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年轻人,活得到底有多「丧」


这是属于我们的时间,就我和你。

随着解封进程的一步步推进,整座城市也在慢慢地恢复常态。

虽然一时之间,还无法从“噩梦”的怔忪状态里彻底苏醒。

天阴沉沉的,没有雨,不知名的雾气弥漫,又或许只是心理暗示。

坐朋友的车兜风,只为了找一家甜品店,或者奶茶屋。

当温热的液体在喉间流窜,整个人瞬间升腾起一股真切的幸福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一杯奶茶、一客提拉米苏、一顿火锅、一场电影、一句晚安,就能让人感到满足。

与世界摩拳擦掌的这些年,我们看过了灯红酒绿,最终仍然难以幸免,“斤斤计较”于可遇可求的滴滴点点。
*
成年人的世界,根本没有容易二字。
除了容易失眠、容易犯懒、容易脱发、容易经常性糊涂、刹那间看穿,如此循环。
工作是不易的,谁都渴望为感兴趣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更多人却不得不在谋生的维度面黄肌瘦,日月无光,人们戮力同心,抱怨连连,其实工作是无辜的,令人咬牙切齿的是自身的渺小与无能;
恋爱是不易的,经历了青春期的火树银花,早已决定与“惊天动地”分道扬镳,逐渐接受自身的平凡,推己及人,根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脆弱与怯懦,以这样平凡世故的我,如何相遇另一个晶莹剔透的你?然而现实是,在我们的内心,那股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狼子野心”根本不会消失,时不时露出触角让我们辗转反侧,或许那个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就像童话中化为泡沫的美人鱼,不见天日,道听途说;
婚姻是不易的,人性是经不起推敲的,许多人渴望以婚姻作为此生的护佑与依靠,原来婚礼灯红酒绿,热泪盈眶,而婚姻落于实处,鸡毛蒜皮,语焉不详,生活并未因为婚姻而披上厚重盔甲,许多时候徒然令人心力交瘁,左右为难。有些人逼上梁山,有些人懵懂不觉,最后恍然大悟,婚姻与爱不爱,终究没有太大关系,爱与不爱,结婚与不结婚,生活都有一座坟墓遥遥矗立,等着与我们狭路相逢;
梦想是不易的,整个时代吹捧着梦想的难能可贵,渲染着寻梦之旅的崎岖坎坷,然而大多数人,连梦想的边都沾不到,其余的人,一千个里面,或许仅有一个成了周星驰电影《喜剧之王2》里的女主角,梦想,并没有那么光彩熠熠,反而漏洞百出,形迹可疑,虚有其表,然而,梦想依然是美好的,因为整个社会的空洞需要它来勉力支撑……
所以身边的年轻人,如我如你,变得越来越“丧”,根本情有可原。
已经忘记这个字开始风靡是什么时候。
但无可否认的是,它的确精准恰切。
丧,是沮丧、颓丧、无精打采;
丧,是一种情绪状态,更是一种生存状态。
大多数人的丧,或许皆源于无能。
找不到满意的工作、买不起学区房、遇不到称心如意的人......
那就先填饱肚子再说,反正活着不就那么回事;
那就不买房了,反正五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那就不谈恋爱了,反正多情自古空余恨......
这种丧,被动的成分占大多数,或许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是因为无心,所以主动选择丧。
贾宝玉是最突出的例子。
在那样一个学而优则仕、大丈夫当励精图治、考取功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时代,他选择了活在自己的“大观园”里,饱食终日,只为红粉佳人用心。
他将自己,丧成了千古多情种。
贾宝玉这类人,在我们身边并不少见。
只是顶着另一副皮囊、书写着另一篇文章罢了。
遣词造句都是时不我与,起承转合都是遇“人”不淑。
世界以痛吻我,我很想振臂疾呼,发觉无济于事,于是灰头土脸回来,换上一副笑颜,美其名曰成熟温柔。
不管无能还是无心,其实殊途同归。
既然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一些什么,而且代价常常出乎意料,那么,又何必让自己图穷匕见,筋疲力竭?
既然幸福无法量化,更难以守得长久,那么何必好大喜功,徒呼喝喝?
这种浅尝辄止的无力,这种看似消极的“丧”,某种程度上而言,暗藏着某种与生活柔韧相对的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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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朋友圈“揽粉无数”的日剧《下辈子我再好好过》,豆瓣评分7.7,简直是一部“当代青年以丧度日图鉴”
一个CG工作室里,五个性格各异的青年,有时工作昏天黑地,有时在天台煮起火锅大快朵颐。
一个是坐拥炮友ABCDE、两天不“活动”心烦气躁的性瘾者;一个是不愿与女(炮)友确定关系、关键时刻靠程序化的甜言蜜语蒙混过关的“渣男”;一个是恋爱经验为“0”、活到20几岁对于自己的性取向还不知就里的二次元“少女”;一个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靠在交友软件上寻求慰藉的肌肉男;还有一个长相平庸、为了每月多见几次心水的“按摩女”并给她买礼物(山寨版的LV、Tiffany和Cardier)而疯狂加班的拼命三郎。
共同点在于,很难在他们身上看到“秩序感”——人生的秩序感
没有稳定的恋情、没有清晰的目标、没有详尽的人生规划……
一切与社会所谓的“先进青年”相关的指标,他们仿佛都无意为之。
能够安安心心地度过一日,嬉笑怒骂、兢兢业业,下班以后,追漫画的追漫画、见炮友的见炮友、按摩的按摩,这样的生活,就是能够让他们心向往之的全部。
因为活着意味着各种各样的艰难,所以尽情拥抱此刻目所能及的一切。
没有恋情维系,只有上床关系的某个人的一次问候,就能让一天的心情彻底开朗;
明知道自己执着倾心的某个人,只是物质层面的“相濡以沫”,这段关系甚至丝毫不对等,自己一心一意,对方却与各种各样的男人缠夹不清,依然不愿死心,一个“虚情假意”的拥抱都让他心花怒放;
现实生活空洞无序,连自己的性取向也懵懂不觉,网络世界的“风吹草动”却能让她“一点就着”;
明明是一个热情高涨的肌肉猛男,却在恋爱市场上处处碰壁,最后好容易被一个人情有独钟,原来对方是喜欢着女装打扮的男儿,然而好容易遇到一个各方面(除性别)都颇可的追求者,他又不愿意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愿意经营一段“常态”的恋爱关系,一方面是没有遇到称心如意的人——然而这世上又有多少人的伴侣是称心如意的;另一方面是碍于他们各自的人生态度——既然半开放的关系让人如鱼得水,又何必让自己受一段稳定关系的束缚与禁锢呢?
这部剧的名字为他们提供了完美“防护罩”——下辈子我再好好过
无论是编剧还是剧中人,未必他们就相信真有下辈子,只是这句话一道出口,好像就有了继续“浮游人生”的勇气。
即便在他人眼中,这种得过且过、载浮载沉的生活未必“上道”,但如果自己无知无觉,别人又能拿你怎么办呢?别人又需要拿你怎么办呢?
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都只需对自己负责即可。
大多数人,或者说所有人,都不过是此生的过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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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这样一部“丧出天际”的短剧会如此受欢迎?
我想是因为,一方面,它勾勒出了某种当代都市青年的生活状态,揭开了埋藏在他们内心的“隐疾”,另一方面,它其实也释放了他们积压在内心的重重压力,即便只是借助一种“望梅止渴”的方式。
如果能够“赤条条”地活在当下,如果可以“赤裸裸”地做自己,谁又愿意怀着飘渺无定的未来施予的压力、拖着社会的条条框框混迹于世?
并非人人都乐意做“坐井观天”的蛙、目中寸光的鼠,只是太多人不得不囿于此。
更有许多人,不尴不尬地做了“中间者”,一边为着所谓的未来心力交瘁,一边又不舍得放弃当下的“声色犬马”。
暧昧模糊,一言难尽,或许这才是更多人的生存状态。

看着另一个世界的某个人,来来往往于众多男人(或女人)之间、对于谈情说爱丝毫兴趣也无、能够为着某个人雀跃心动、冒着被人“质疑”的风险接受一段感情……
在没有明晰的未来的感情和人生里颠沛流离,没有结果,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而现实中的我们,不满足于和一个人“有始有终”,却又碍于社会的眼光“左右为难”;明知道经营一段感情千难万难,却又不甘心一个人来去风雨,毫无牵挂;渴望被一个人放在手心里呵护,却又心怀无穷戒备,生怕得不偿失……
没有他们随性、没有他们自在、没有他们坦荡……
在社会的“夹缝”里游走、在社会的条条框框里穿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如意与难分难舍。
时代拥有着太多的不确定,让人恍惚、让人迷茫、让人窘迫。
既然如此,又如何强求,又怎么紧握?
能够拥有眼前的方寸愉悦、点滴幸福,仿佛已经值得庆贺。
能够过好自己的生活,已经善莫大焉。
哪里能够照顾周全那样许多,又何须照顾周全那样许多?
在“社会卫道士”、“人生斜杠青年”眼中,他们或许是失败者,但是在他们各自的生涯里,却也未必不是“成功的”。
至少他们,求仁得仁。
时代诚然“横眉怒目”,一边举着鞭子挥舞,迫着人们戮力向前,另一边却也提供了异彩纷呈的人“瑟瑟缩缩”地活着的空间。
这是一种不幸,却也是一种幸运。
*
世上有完美的婚姻吗?有恰如其分的爱情吗?有真的值得倾注无穷精力的工作吗?有能够生根发芽蓬勃生长的梦想吗?
谁也无法给予答案。
既然如此,拥有此时此刻牢牢捧在手心里这方寸的温暖与甜蜜,已经可歌可泣。
从前听到一些“专业人士”有关沙滩捡贝壳的“情感譬喻”只觉得遥不可及。
如果世间真有最大的、最美的贝壳,路途曲折一点、精力耗费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方能醒悟,所谓最大的、最美的贝壳,世间大抵是不存在的
我们所能够把握的,从来都不过只是眼前的一些微小的幸福。

所以,就捡起离自己手边最近的那一颗吧,因为这样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像林宥嘉那首歌里唱的,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就让他们活在各自“下辈子”的幻觉里,多一些喘息的余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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