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171)一时智力取得短暂的优势
优势习惯(传统)有三个特征:
一是决策行动具备基础的,有价值的,可辩识的特征;
二是依靠民众(众人)的力量,而不是误认为自己的智力(主动管理)是万能的;
三是德性力量影响范围具备一定的深度和广度。
司马伦也好、贾氏也好,他们的只有一颗野心,靠一时的智力取得短暂的优势,都会失去。
读通鉴(171)知财为祸,何不早散之?
永康元年庚申,公元300年
春,正月,癸亥朔,赦天下,改元。
西戎校尉司马阎缵带着棺材到皇宫阙上书,认为:"汉戾太子称兵拒命,建言的依然说罪当笞。如今司马遹受罪之日,不敢失道,犹为轻于戾太子。宜重选师傅,先加严诲,若不悛改,弃之未晚。"书奏,不省。阎缵,阎圃的孙子。
贾皇后让黄门自首想与太子一起搞大逆不道。下诏以黄门首辞班示公卿,遣东武公司马澹带千名士兵防卫太子,幽于许昌宫,下令持书御史刘振持节驻守,诏宫臣不得辞送。洗马江统、潘滔、舍人王敦、杜蕤、鲁瑶等人冒禁至伊水,拜辞涕泣。司隶校尉满奋收绑江统筹人送狱。其系河南狱的,乐广全都解遣;系洛阳县狱的,犹未被释放。都官从事孙琰劝说贾谧说:"所以废徙太子,因为其为恶的缘故。如今东宫臣冒罪拜辞,而加以重辟;流闻四方,反而更彰太子之德,不如释放。"贾谧于是告诉洛阳令曹摅使释放众人;乐广亦不从坐。王敦是王览的孙子;杜摅是杜肇的孙子。
太子至许县,写信给王妃,自陈诬枉,妃父王衍不敢告诉她。
丙子,皇孙司马虨卒。
三月,尉氏雨中见血,妖星见南方,太白昼见,中台星拆。张华的小儿子张韪劝张华逊位,张华不听从,说:"天道幽远,不如静以待之。"
(张华属于贾诩类型的谋士,以利益为重,不以义为重。)
太子既废,众情愤怒。有卫督司马雅、常从督许超,皆曾在东宫工作过,与殿中郎士猗等人谋划废贾皇后,恢复太子。因为张华、裴頠安常保位,难与行权,右军将军赵王司马伦执兵柄,性贪冒,可假以济事。于是劝说孙秀说:"中宫凶妒无道,与贾谧等人共诬废太子。如今国无嫡嗣,社稷将危,大臣将起大事,而公名奉事中宫,与贾、郭亲善,太子之废,皆云豫知,一朝事起,祸必相及,何不先准备好!"孙秀许诺,进言于司马伦,司马伦采纳,于是告通事令史张林及省事张衡等人,让他们为内应。
事将起,孙秀进言于司马伦说:"太子聪明刚猛,若还东宫,必不受制于人。明公一向党于贾皇后,道路人皆知,如今虽建大功于太子,太子谓公特逼于百姓之望,翻覆以免罪,虽含忍宿忿,必不能深德明公,若有瑕衅,犹不免诛。不若迁延缓期,贾皇后必害太子,然后废贾皇后,为太子报仇,岂徒免祸而已,还更可以得志!"司马伦觉得这个主意好。
孙秀于是派人行反间计,言殿中人想要废皇后,迎太子。贾皇后数遣宫婢微服于民间听察,闻之特别恐惧。司马伦、孙秀借机劝贾谧等人早除太子,以绝众望。癸未,贾皇后使太医令程据和毒药。矫诏使黄门孙虑至许昌毒太子。太子自废黜,恐被毒,常自煮食于前;孙虑将贾皇后的意思告诉刘振,刘振于是赶太子于小坊中,绝其食,宫人犹窃于墙上过食与太子。孙虑逼太子以药,太子不肯服,孙虑以药杵椎杀太子。相关部门请以庶人礼葬,贾皇后上表请以广陵王礼葬之。
夏,四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赵王司马伦、孙秀将讨伐贾皇后,告右卫督闾和,闾和跟从,期以癸巳丙夜一筹,以鼓声为应。癸巳,孙秀让司马雅告知张华说:"赵王想与公共匡社稷,为天下除害,使雅来相告。"张华拒绝。
司马雅怒道:"刃将加颈,还说这样的话!"不回头而出门。等时间到,司马伦矫诏敕三部司马说:"中宫与贾谧等人杀我太子,如今使车骑入废中宫,你等皆当从命,事毕,赐爵关中侯,不从者诛三族。"众人皆听从。
又矫诏开门,夜入,陈兵道南,遣翊军校尉齐王司马冏将百人排队而入,华林县令骆休为内应,迎皇帝幸东堂,以诏召贾谧于殿前,将诛杀。贾谧走入西钟下,大呼说:"皇后救我!"就地斩杀。贾皇后见齐王冏,惊道:"卿何为来?"
司马冏说:"有诏收捕皇后。"
皇后说:"诏当从我出,何诏也!"
皇后至上閤,遥呼皇帝说:"陛下有妇,使人废之,亦行自废。"这时,梁王司马肜亦预其谋,皇后问司马冏说:"起事者谁?"
司马冏说:"梁、赵。"
皇后说:"系狗当系颈,反系其尾,何得不然!"遂废皇后为庶人,幽之于建始殿,收赵粲、贾午等付暴室考竟。诏尚书收捕贾氏亲党,召中书监、侍中、黄门侍郎、八座皆夜入殿。尚书开始疑诏书有诈,郎师景露版奏请手诏,司马伦等人斩之以徇。
司马伦背地里与孙秀谋篡位,想要先除朝望,且报宿怨,于是执张华、裴頠、解系、解结等于殿前。张华对张林说:"卿欲害忠臣邪?"
张林称诏诘张华说:"卿为宰相,太子之废,不能死节,何也?"
张华说:"式乾之议,臣谏事全有存档,可覆查。"
张林说:"劝谏而不从,何不去位?"张华无言以对。遂皆斩之,仍夷三族。
(张华这也是典型的侥幸病症,他预知了司马伦与孙秀要起兵诛杀贾氏的谋划,这么大一件事,如果不知道,你可以置身事外,知道却不选择一方,而在家等尘埃落定,这就是政治上的幼稚,无论哪一方胜,张华的结局都必然是死)
解结女儿适嫁裴氏,明日当嫁而祸起,裴氏想否认以让其活,女儿说:"家既若此,我何以活为!"亦连坐而死。朝廷由是议革旧制,女不从死。甲午,司马伦坐端门,遣尚书和郁持节送贾庶人于金墉;诛刘振、董猛、孙虑、程据等人;司徒王戎及内外官坐张、裴亲党黜免者甚众。阎缵抚张华尸恸哭说:"早语君逊位而不肯,如今果然不免,命啊!"
于是赵王司马伦称诏赦天下,自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全都依照宣帝、文帝辅魏朝的规矩。置府兵万人,以其世子散骑常侍司马荂领冗从仆射,儿子司马馥为前将军,封济阳王;司马虔为黄门郎,封汝阴王;司马诩为散骑侍郎,封霸城侯。孙秀等人皆封大郡,并据兵权,文武官封侯者数千人,百官整体上听命于司马伦。司马伦一向庸愚,又受制于孙秀。孙秀为中书令,威权振朝廷,天下皆事奉孙秀而无求于司马伦。
下诏追复故太子司马遹位号,使让书和郁帅东宫官属迎太子丧于许昌,追封司马遹儿子司马虨为南阳王,封司马虨的弟弟司马臧为临淮王,司马尚为襄阳王。
相关部门上奏:"尚书令王衍备位大臣,太子被诬,志在苟免,请禁锢终身。"朝廷采纳。
相国司马伦想要收拢人望,选用海内名德之士,任命前任平阳太守李重、荥阳太守荀组为左、右长史,东平王司马堪、沛国刘谟为左、右司马,尚书郎阳平束皙为记室,淮南王文学荀嵩、殿中郎陆机为参军。荀组是荀勖的儿子;荀嵩是荀彧的玄孙。李重知司马伦有异志,辞疾不就任,司马伦逼之不已,忧愤成疾,扶曳受拜,数日而卒。
丁酉,任命梁王司马肜为太宰,左光禄大夫何劭为司徒,右光禄大夫刘寔为司空。
太子司马遹被废这件大事,将立淮南王司马允为太弟,议者意见不合。正好赵王司马伦废贾皇后,于是任命司马允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领中护军。
己亥,相国司马伦矫诏遣尚书刘弘赍金屑酒,赐贾皇后死于金墉城。
(贾氏的结局很差,而荀氏却不管谁担大位,他们都能弄个位置。)
五月,己巳,下诏立临淮王司马臧为皇太孙,还让妃王氏以母养之;太子官属即转为太孙官属,相国司马伦行太孙太傅。
己卯,谥故太子称愍怀;六月,壬寅,葬于显平陵。
清河康王司马遐薨。
中护军淮南王司马允,性格沉毅,宿卫将士皆畏服他。司马允知相国司马伦及孙秀有异志,私下养死士,谋划征讨;司马伦、孙秀深为忌惮。秋,八月,转司马允为太尉,外示优崇,实夺其兵权。司马允称疾不拜。孙秀遣御史刘机逼司马允,收其官属以下,劾以拒诏,大逆不敬。司马允视诏,是孙秀手书,大怒,收御史,将斩杀,御史逃走而免,斩其令史二人。厉色对左右说:"赵王想要破我家!"
于是帅国兵及帐下七百人直出,大呼说:"赵王反,我将讨之,从我者左袒。"于是归附他的人甚众。司马允将赴宫,尚书左丞王舆闭掖门,司马允不得进入,遂围相府。司马允所将兵皆精锐,司马伦与战,屡败,死者千余人。太子左率陈徽勒东宫兵,鼓噪于内以应司马允。司马允结陈于承华门前,弓弩齐发,射司马伦,飞矢雨下。主书司马眭秘以身体蔽挡司马伦,箭中其背而死。司马伦官属皆隐树而立,每树辄中数百箭,自辰至未,中书令陈淮是陈徽的兄长,想要响应司马允,进言于皇帝说:"宜遣白虎幡以解街斗。"
于是让司马督护伏胤领骑兵四百人持幡从宫中出。侍中汝阴王司马虔在门下省,私下与伏胤相誓说:"富贵当与卿共享。"伏胤于是怀空板出,诈言有诏助淮南王。司马允没有警觉,开阵接应,下车受诏;伏胤借机杀司马允,并杀司马允儿子秦王司马郁、汉王司马迪,连坐司马允夷灭者数千人。
(司马允也不是办大事的人,一旦起兵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在没有取得最终胜利之前,对任何人都要严阵以待,特别是对方意图不明,怎么能让他们带着兵器进大阵中,死得不冤。一个家族也有很多运气的成份,司马允也有运气不佳的成分。)
赦洛阳城。当初,孙秀曾为小吏,从事黄门郎潘岳,潘岳屡次挞他。卫尉石崇的外甥欧阳建一向与相国司马伦有矛盾,石崇有爱妾叫绿珠,孙秀于是求索绿珠,石崇不与。等淮南王司马允败,孙秀借机称石崇、潘岳、欧阳建奉司马允命令作乱,收捕。
石崇叹息说:"奴辈想图谋我的财物!"
收捕者说:"知财为祸,何不早散之?"石崇不能答。
当初,潘岳母亲常诮责潘岳说:"你当知足,而乾没不已!"等事败,潘岳向母亲致歉说:"负阿母。"遂与石崇,欧阳建皆族诛,籍没石崇家。相国司马伦收捕淮南王母弟吴王司马晏,想杀了。光禄大夫傅祗争之于朝堂,众人皆劝谏司马伦停止,司马伦于是贬司马晏为宾徒县王。
齐王司马冏以功迁游击将军,司马冏的意望未达心怀不满,有恨色。孙秀发觉,且惮其在内,于是出为平东将军,镇许昌。
以光禄大夫陈准为太尉,录尚书事;未几,薨。
孙秀建议加相国司马伦九锡,百官莫敢异议。吏部尚书刘颂说:"当年汉给九锡魏王,魏给九锡晋王,皆一时之用,非可通行。周勃、霍光,其功至大,皆不听闻有九锡之命。"张林积忿不已,认为刘颂为张华之党,将杀刘颂。孙秀说:"杀张、裴已伤时望,不可以再杀刘颂。"张林才停止。
任命刘颂为光禄大夫。
于是下诏加司马伦九锡,再加其子司马荂抚军将军,司马虔中军将军,司马诩为侍中。又加孙秀侍中、辅国将军,相国司马、右率如故。张林等人并居显要。增相府兵为二万人,与宿卫同,算上所隐匿之兵,数逾三万。
九月,改司徒为丞相,任命梁王司马肜担任,司马肜固辞不受。
司马伦及诸子皆顽鄙无识,孙秀狡黠贪淫,所与他们一起共事的,皆邪佞之士,惟竞荣利,无深谋远略,志趣乖异,互相憎嫉。孙秀儿子孙会为射声校尉,形貌短陋,如奴仆之下的人,孙秀让他娶帝女河东公主。
冬,十一月,甲子,立皇后羊氏,赦天下。皇后是尚书郎泰山人羊玄之的女儿。外祖平南将军乐安人孙旂,与孙秀善,所以孙秀立她。拜羊玄之光禄大夫、特进、散骑常侍,封兴晋侯。
下诏征益州刺史赵廞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中山人耿滕为益州刺史。赵廞是贾皇后的姻亲。听闻征召,甚为恐惧,且以晋室衰乱,私下有据蜀之志,于是倾仓廪,赈流民,以收众心。因李特兄弟材武,其党类皆巴西人,与赵廞同郡,厚遇之,以为爪牙。李特等人凭恃赵廞的势力,专聚众为盗,蜀人忧患之。耿滕数次密表:"流民刚剽,蜀人软弱,主不能制客,必为乱阶,宜使还本居。若留之险地,恐秦、雍之祸更移于梁、益矣。"赵廞听闻而厌恶。
州得到诏书,派遣文武千余人迎耿滕。这时,成都治少城,益州治太城,赵廞犹在太城,未去。耿滕想要入州,功曹陈恂劝谏说:"如今州、郡构犯日深,入城必有大祸,不如留少城以观其变,檄诸县合村保以备秦氐,陈西夷行至,且当待之。不然,退保犍为,西渡江源,以防非常。"耿滕不听从。当日,帅众入州,赵廞遣兵逆击,战于西门,耿滕败死。郡吏皆窜走,惟陈恂面缚见赵廞请求耿滕丧,赵廞义而同意。
赵廞又遣兵逆击西夷校尉陈总。陈总至江阳,听闻赵廞有异志,主簿蜀郡赵模说:"如今州郡不协,必生大变,当速行赶赴。府是兵要,助顺讨逆,谁敢乱动!"
陈总改沿道停留,等至南安鱼涪津,已遇赵廞大军,赵模报告陈总:"散财募士以拒战,若克州军,则州可得;不克,顺流而退,必无害。"
陈总说:"赵益州忿耿侯,故杀之;与我无嫌,何为如此!"
赵模说:"如今非起事,必当杀君以立威。虽不战,没有好处!"言至垂涕,陈总不听,众军于是自溃。陈总逃进草丛中,赵模著陈总服格战;赵廞兵杀赵模,见其不是陈总,再搜求得陈总,杀之。
赵廞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署置僚属,改易守令。王官被召,无敢不往。李庠帅妹婿李含、天水人任回、上官昌、扶风人李攀、始平人费他、氐人苻成、隗伯等四千骑归赵廞。赵廞以李庠为威寇将军,封阳泉亭侯,委以心膂,使招合六郡壮勇至万余人,以断北道。
解读:孙秀就把司马伦当成曹操手上的汉献帝,司马家的后代真的一代不如一代,这就给各家有了不同的野心,孙秀拿司马伦当工具,给司马伦加九锡这种事,心太急了一些。
而这个时候所有那些有家财的首当其冲,会是第一批被冲击的人,不管他们是否站队,每个阵营都需要钱,而抢钱是最好最快的方法。无论是孙秀杀石崇,还是赵廞杀陈总,原因是一样的,就是这些人手里的势力必须要为已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