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不同了

现当代文坛上的一些女性大家,是不愿意让人在其芳名前冠之以“女作家”称谓的,比如丁玲,这多少有些女权的味道。但人们不论从世俗的目光,还是以文学的视角,仍然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女性所关注的毕竟与男人有别,出于本性,其作品中流露出的更多的是博爱和人性。由于其他因素的介入,文学曾流离失所于轨迹之外,当它重新回到了被鸠占的鹊巢,实际回到的却是女性作家在行的那些话题,这是许多男作家始料不及的。
女作家的作品首先女读者喜欢读,她们极易在此得到共鸣,男读者通过阅读可在女性的瞳影里反鉴到自身,这是解释“女文学”最通常的提法。琼瑶作品多数男性不愿读,金庸武侠在女性中难觅知音,可见此提法是不能细究的。从女作家出现的概率看,几千年的中国古典文学进程中,除李清照外,薛涛、鱼玄机、朱淑真、柳如是等只是偶尔留下几首诗作而已,新文学运动后,先是冰心、庐隐、丁玲,再有谢冰莹、张爱玲、萧红,后有宗璞、谌容、张洁,时下当红的有铁凝、池莉、陈染,港台方面有琼瑶、三毛、席慕蓉、梁凤仪诸芳,足见女性地位提升之迅速之快捷。
时下,四位靓妞也结集出书了,时代真的进步了,国民的素质真的提高了。四位红颜的作品,即严虹的《说吧,我是你的情人》、王天翔的《亲爱的,你呀》、洛艺嘉的《同居的男人要离开》、陶思璇的《很想做个单亲妈妈》被列入“粉领一族情感系列”后,由中国电影出版社于1999年10月出版。这批七十年代出生的女孩子,基本是在平和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从她们的笔下虽看不到韦君宜、龙应台们的深刻,也见不到张抗抗、遇罗锦式的苦痛,但她们在不经意间记录下的平和时代人们不平静的心路历程,绝非几个缠绵缱绻的轻书名能概括了的。多年前,有人在谈及女权时认为,其真正的成功应是女性彻底颠倒了在男性面前的自卑感后,这四位靓妞以及其他女性作者不避讳自己的性别角色,显然比上一代女作家多了更为良好的心理状态。“先是女人才是作家”还是“先是作家才是女人”等曾经尖锐的话题,此时已显得无所谓了。平淡时代培养出了健康的心态,这一点对于那些鄙薄“小女人文学”的伟士们是看不到的。鲁迅先生在其《且介亭杂文·阿金》篇中写道:“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信妲己亡殷,西施沼吴,杨妃乱唐的那些古老话。我以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决不会有这种力量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但向来的男性的作者,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到女性身上,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这段话语之所以广为流传,是因其淋漓尽致地揭了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所谓大男子文学的千年老底。“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后蜀花蕊夫人的这首《国亡》诗更是令古今多少自视负有使命感的须眉汗颜。
这几位作者都是业余性质的,从各自的实力潜力看,其成为名家大家的道路还有很长,但只有一批批业余作者的水平提升了,理论上讲,才有可能推出大船来。中国的作家一年年看着诺贝尔文学奖进了这户又串那家,直发感慨和太息;中国的读者更是将巨匠宗师们晾到一边而直扑畅销书也可慰藉一番时下的文坛。《泰坦尼克号》走红东西两半球,可全世界的电视导演竞相道说它的不成功,琼瑶作品出版一本畅销一本拍摄一部轰动一部,但一位三流作家也敢大言对其说三道四,指手划脚。有了此般心态,你同样会对如这几部书一样的作品贬上几句。什物的流行引导着市场,文化的流行不能简单将其归纳为浮躁,好在已有越来越多的 业内人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几部书能够编排付梓显现出了出版人应有的宽容作派。每部文艺作品在承当历史考验之前,还须首先接受市场的检验,这是时代赋予它的新特点。
时代不同了,阅读的功能已不仅仅限于受教育、解疑惑,其消遣娱乐的特性更为突现;出书已不再为少数专家所垄断,各类业余作者也开始粉墨登场。文化的普及不但没有使其品质下降,且使民众的品位大为提高,而下降的只是它的神圣外衣和贵族化倾向,小女子出书可以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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