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走笔』第116期：陈戈丨遥望当年边关那轮明月

遥望当年边关那轮明月

文：陈戈

34年前的金秋十月，我们这批新兵荣幸地驻守中越边陲法卡山，曾因一场血战震惊中外，因而时常牵动亿万颗人民心弦。尽管指战员们过着“照明靠发电，吃水接天水”艰苦生活，但他们虽苦犹荣，笑斗风雨守边关，“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则是法卡山战士真实生活写照。

我们刚分配上阵地，恰逢中秋佳节，阵地上充满了紧张和愉快，除执勤人员之外，大家都纷纷忙碌而有序地准备着晚会节目。营房里连队的发电机像一头不堪重负的老牛，发出阵阵哀呜，伴随着对面之敌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枪炮声，凑响了一曲曲悲壮而神圣的交响曲。夜幕降临，一轮明月从天边冉冉升起，将山头阵地镀上了一层银辉，异常皎洁明亮，此刻晚会开始了。“雨打芭蕉淅沥沥，好像打着绿军衣，我的心像雨滴，紧紧跟随你到炮火硝烟里……”炊事班长李国政的歌声清脆动人，深深地打动了战士们的心弦。“孙吉福上。”“上就上！”随着一声答应，一位战士迈步进入场中，一曲《凯旋在子夜》的主题歌注满深情，激荡着干部战士心扉。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刘炳勋双手捧着一个鲜红的葫芦丝走进了场中。军旅歌曲《法卡山上的太阳花》应声响起，曲调委婉动听，独特悠扬。正当大家沉浸在在一片欢笑声中时，在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让新战士玉洲来个诗歌朗诵好不好？”在大家簇拥下我只好赶着鸭子上架，整理了一下衣帽，仿照着收音机里播音员的声音，即兴吟诵了一首《中秋夜》““明月，银辉，这中秋的夜啊，  竟是这般妩媚。秋韵早已布满了边疆， 思念也已把霜林染醉，我在内心感谢这明月， 感谢她照亮了我的心扉。你若问：月亮她怎么这般圆啊？ 我会告诉你，因为她和祖国的保卫者，有个美丽的约会，今夜，我多想遥望，遥望家乡，哪怕阻隔着千山万水。可我不能，不能有丝毫懈怠，必须时时刻刻目光如锥，因为在我的身后，在中秋之月的映照下祖国的大地需要安睡......”顿时赢得了满堂彩，掌声、笑声、呐喊声汇成一片，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看着悬挂在边关上空的一轮圆月与阵地上官兵欢歌笑语，灿烂的笑容，从他们身上找不到古诗里对边关描绘的那种凄凉景象。

“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34年前我也和离队老兵一样，带着对边关明月的无限眷恋举家回到了家乡。人虽然回来了，但心却留在了边关。边关月色之美，也是回来后才深深感受到的。在繁华喧嚣、心灵躁动的城市，很难体会到边关月光的明亮，只有在经历过那一个又一个与黑夜寂寞相伴的日夜，只有在经历了孤寂与繁华之后，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与感受到边关明月的美好。回首过去，身在边关皎洁无垠的月色中，曾无数次思念着故乡、思念着亲人、向往着都市。但真正走出边关后，才发现边关明月，带给我更多的是勇敢、希望、温暖和成熟。

如果说边关的黑夜和寂静让人感到心寒意冷，那就是边关明月给了我温暖；如果说都市的繁华让我心浮气躁，那就是边关明月让我清醒。我一直在想，这就是边关明月的独特魅力，这也是她在与黑夜与奢华的抗争中展示出来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