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
如果,有人说如果是个美好而凄哀的词。可是,在她那里却不是,这于她是美好的、藏着情绪的语词。没人能猜懂女人的心思,就好比人心总是一株六瓣的蔷薇,开的娇艳、美丽。
小城永远是一曲难以磨灭的歌。小小的蔷薇花蕾、随风摇曳的叶片、细细碎碎的阴影和光斑,点缀着我的青涩的年华。女孩子在豆蔻至花信的年纪总是烂漫的,正当好的年纪遇到正当好的那个人,这是多少女孩子在青春里心心念念的梦与憧憬。我记得那个她,教室里弥散着粉笔灰,老师不知烦倦的吵杂的讲课声,她的笔写写画画,我并不知道枯燥的中学课本有多少她留下的小心思,我的同桌,我的花朵,我的高中都被她刻在那我所丢弃的课本里。在过往的日子里翻滚着炽涌着的必然是悔然。过分的亲密往往会给人以误会的理由。
黄昏的街道藏着人们对家的眷恋和似有似无的孤寂和冲突的守望,跨着小小的步子,在摆动的青色长裙里调皮的露出一小截白净的小腿,踏着肆无忌惮的青春,挽着我的手臂游荡在老旧的城区,伸手摘下的星星都是她的,月儿也只是种笑料。
“如果,下周我不回家,你可以陪我去商场吧。”对的,她对我的话永远是陈述句、假设句,甚至算不上假设句,不是疑问句、祈求句、反问句或者感叹句。我在课桌上用睡眠渡过高中的洗炼,她用等身的习题与苦累渡过。每次醒来侧头是旁边这孩子的被齐肩短发遮住一半的侧脸,以及她偶尔凝眉咬着笔头的苦恼与不耐。有时候站起来伸个懒腰、大打哈欠,她会侧头瞪我,无视她,走出教室去学校超市旁边抽烟,带两瓶牛奶和一些零食回来。回来时经过盛开的桂花树,不远处的万年青郁郁葱葱的立着。
“每天都是习题,不累啊。”
“你以为我像你啊,万年猪。”
每次都会被怼的哑口无言,可是每次都会默默地提前完成作业放在我桌上,很奇怪的人,遇到了冷淡的同桌。多么不幸啊,这孩子。学习始终是长久而存的,中学的课业占据了多数人的青春和记忆。记忆里都是写不完的课业、疲累的面容。而唯一的乐趣大概是荒诞的言语所引发的无尽猜想。
大概是我害怕或者为她好,都是借口吧。高三的忙碌,不存在的教师谈话,家长的恼怒,却成了某种肆意的谎言。荡然无存的信任,由然而出,你不说,我不言。我们依旧是同桌,我只是常常睡一天,她也只是写一天的课业、习题。我也没有抄袭她的作业,交作业的次数是照常的,只是都不会写完。沉默消耗了耐心与信任,每天从窗外溜进的桂花香抚慰了一切,我们都不会多想。少年的心思,少女的心愿,都是玻璃瓶里的千纸鹤。
放月假的时刻,每个人都急切地的想脱离鸟笼,约着朋友,三五成群的游荡在繁华街区。室友带着女友在窗外催我,经过走廊时,我和室友正讨论去哪里,由于他带着女友所以没有很快的下定论。在走廊转角处的栏杆上,我转眼就能看到她坐在上面无趣的晃着脚 ,旁边是她粉红色的行李箱,似乎感觉到我们走过来了,跳下来看着我们,待我们走近,对着我们眨眨眼,便笑嘻嘻的过来挽着我手臂,下意识的想抽出来,瞥了眼她的神色,刚动了一下就算了,他们对此也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只是偶尔打趣我俩。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我不知道是不是绝对的。因为差不多一个月吧,我俩持续着日常,却没说过话。身边低我几公分的她,还是那么爱笑,女孩子的世界很容易相互对接。接过行李箱,我们就慢慢地走出不大不小的校园。
黄昏时刻,我和室友送她俩回家,金阳与花溪,各自打车前往,再回学校。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呢,你得为自己想想啊。想什么?你不会那么蠢的。好吧,我无所谓,虽然我长的可爱,但是矮了点啊。你干嘛瞎担心啊,老娘会受这影响?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她不是特别美丽的女孩子,当然,我不会直说的。她就是个小孩子,特立独行。好好的学习吧,你不是想去南大嘛?是啊,可是我又不想去了。又改了?对的,我不会去北方的。算了,鬼知道我会去哪里。再有三个月就知道了。干嘛纠结呢。我就知道她会这样,任性而不负责。
时间是小偷,偷去的一切有一天会找回吧。就像毕业时的照片,模糊的可爱。
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我们相约酒吧释放压抑的兴奋与不安。我送完其他几个女孩子,最后她回家。我们没有哭泣,没有告别,就像月假,不久再见。不舍丢在未来的某刻,或许某天会遇到,然后才会哭泣和怀念那几张青涩的模糊面容。两年真快啊,一年的同桌。她说,带着一丝的追忆。得了,你吃了我多少东西自己算。欸,是嘛?我......得,南大等我。你丑,我不认识你。无言以对,只能送她回家了,就像往常,夜里的灯火依旧美丽,风儿依旧轻柔,带着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
后来,当所有人都在说自己的大学和专业时,她只是发了个坐标和一张她倚着室友在长椅上的自拍,身后是人潮汹涌。她不在国内,利物浦,这是个美丽的城市,相隔万里,思念依旧,友谊还是一样。只是没人给她买牛奶,没人给她递伞、递纸巾,记不得她不爱吃甜食、香菜,没人提醒她保暖、买药,少吃零食;出门带钥匙,别一个人游荡在老旧的街区,好好学琴。我在大洲的东南,她在大洲的西北,跨过青山软水,江河湖海,夏季的季风退去了,带不去也带不来校园的花香,前久从北楼经过,那抹熟悉的桂花香进入了时光深处。
多希望你就这样脱单啊。最好他会做菜,那样我就不用看菜谱了。不用半夜回你消息,听你废话、唠叨。不用担心你。
你寄的礼物我收到了,我寄你的只有怀念,老友。
如果你们遇到这样的孩子,请好好对她或他。如果,并不是假设。
如今,那里的桂花凋谢了,我还没去看望。可是,她依旧开得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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