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刘平/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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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平

“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呦）红艳艳，毛主席领导咱打江山。毛主席领导咱打江山……”这首陕北民歌相信大家一定耳熟能详。陕北是个出英雄和歌唱家、出传奇与歌谣的地方。在绵绵黄土高原山山峁峁的背洼里，生长着一种野花，每年的夏天，在绿草丛中，那一点点耀眼的鲜红，给苍凉的黄土地染上一层绚烂的亮色，她就是歌中所唱的一一山丹丹花。

这首《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既是民歌，也是一首经典红歌，数十年来，唱红了华夏神州，唱出了国门，被不同国度的人民所知晓，久唱不衰，历久弥新。山丹丹花也因此成为陕北的象征，成为延安的象征。

一

也许上苍觉得陕北黄土地太过寂寞，太过苦寒，于是布下一片片山丹丹花，花开花落，装点着苍凉凄美的黄土高原，让世代生活在这片恶劣环境中的人们也能看到美好的景色。

山丹丹花，学名山丹、斑百合，别名红百合、连珠，多年生草本植物。《安塞县志》说：山丹丹“色赤，蕊若胭脂，五月间，山陬水湄，最蕃艳。”多野生于山坡灌丛、林地岩石间。山丹丹花期为6月上旬至9月中旬，她与别的花儿不同，枝条上的花朵数量就是这棵山丹丹花的年龄。很明显，一年开一朵，两年开两朵，每一朵花儿都见证着她生命的年轮。

山丹丹多在黄土高原的阴坡上与杂草伴生，一旦绽放，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她的背景。苍穹之下，她骄傲而倔强地立在那里，燃烧起生命的激情，火一样的红。

山丹丹没有显赫的身世，因为一个命运的偶然机会，降生到荒山野岭，她没有选择，只能面对。经历了多少风雨，多少磨难，她到底活下来了，开花了，开得鲜艳无比，犹如一张张笑脸洋溢着真诚和热情，没有一丝忧伤。在许多人的眼中，山丹丹不仅仅是一朵花儿，更是集自然美与人生哲理于一体的红色诗篇。

关于山丹丹花，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很久以前，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先民遭遇了一场大灾难，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这时，一位美丽的仙女路过这里，见此情景，起了怜悯之心。于是她就去太上老君的炼丹房里偷偷拿走了一把仙丹，欲救黄土高原上的百姓。可是，事情很快暴露了，太上老君命人将其追回，就在快要追上时，仙女一把撒下仙丹，仙丹落入贫瘠的黄土地上后立即变成为了一朵朵带有泪痕的山丹丹花……

二

前不久，笔者休年假期间，与妻子自驾游陕北，在佳县一处山坳里，蓦然间发现十几米外的背阴处，万绿丛中一点红。“ 山丹丹花 ! ” 我惊呼！迅速跑到跟前，果然是一朵山丹丹花在草丛中绽放出娇羞的笑脸。那一刻，我激动万分，仿佛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这朵山丹丹花太纤弱太可爱了，那颜色浓的仿佛是画家饱蘸了浓浓的颜料工笔绘成，又如美人娇羞的脸蛋儿刚刚修饰完的腮红，红得那么娇艳、那么率真、那么妩媚。六片形的花瓣，每一片都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向后弯曲，整朵花像极了一盏精致漂亮的红灯笼，灯笼的顶部袅袅婷婷地颤动着几根纤细的花蕊，整朵花鲜艳润泽，雅静脱俗，惹人怜爱。

放眼望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星星点点还有几朵山丹丹花，微风吹来，每一朵花儿都陶醉地扭动起纤细的腰肢，仿佛是一群身穿红纱的少女跳起了羽衣霓裳舞。不，她更应该是一群娇艳而不妖冶，璞真、自然没有任何修饰却美得让人窒息的山村少女。

朱砂一样红的山丹丹，艳而烈，浓而鲜。笔者惊叹，在这贫瘠的黄土地上怎么可以开出如此耀眼的花儿来？她的红，狂放、苍劲，仿佛轻轻一摇，就可以把灵魂深处的一切东西都唤醒。她的红，纯粹、水灵，开在山坡，生于杂草间，却依然难掩一身的傲然。

山丹丹花之所以能牵动我的心扉，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迹，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美丽，更因为她栖身于故土的旷野，发现她，采摘她，欣赏她都伴随着一种原始的人本情趣。因此爱恋山丹丹，不单单是赏花的过程，而是依恋那放归山野的原生的向往与灵动。山丹丹花的生命力极强，只要有黄土，不管是深沟涧底，还是悬崖峭壁都能看到她的倩影。她不择环境落地生根，对山丹丹的钟情与喜爱以至于只要听到这三个字眼，就感到特别的亲切和激动。

陕北歌手阿宝翻唱的一曲原汁原味原生态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更是勾起了年轻时难忘的记忆和与山丹丹不解的情缘。以至于总是想用手中的笔，去勾勒记忆中的美好，去描述当年的向往和情愫。

记得那是上个世纪的80年代初，18岁的我刚参加工作时，被分配到长庆油田物探公司的一个地震队。在延安地区施工时，在凤凰山上第一次见到那枝盛开在绿草丛中的山丹丹花时，就被她那娇艳的色泽和婀娜的身姿惊呆了！那一瞬间，我如同在茫茫的荒野上突然见到了一位身着红裙、姿态典雅、美丽圣洁、亭亭玉立的绝色少女，心灵深处突然萌动着一股炙热的暗潮，犹如突然到来的初恋般的感觉……

三

陕北人历来喜爱山丹丹花，对山丹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他们将山丹丹花视为美好、热烈、追求的化身。陕北民歌中有：“山丹丹开花背洼洼红，你看见哥哥哪达亲”，“山丹丹花儿隔沟沟红，听见你的声音照不见你的人。”在陕北民歌中，诸如此类的歌词还有很多，山丹丹花成了人们追求爱情、憧憬美好未来的意象。

山丹丹花何时野生于陕北，没有人知道。但因为一首《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让山丹丹花一夜之间从黄土高坡的背洼洼里红遍了大江南北，红遍了长城内外，红遍了神州大地。

1935年秋，陕甘（包括陕北）革命根据地的建设和武装斗争，在连续不断地取得胜利之后，由于“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严重干扰，发生了一场罪恶的“肃反”运动。在“肃反”运动中，把创建陕甘苏区和红二十六军的刘志丹等领导同志逮捕入狱，并杀害了红二十六军和陕甘边区的一大批革命干部，造成了西北革命根据地的严重危机局面，几乎导致中国革命最后一块根据地的丧失。

就在这生死关头，以毛泽东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率领中央红军长征到达了陕甘根据地，及时制止了这一罪恶的“肃反”运动，挽救了陕甘革命根据地。

刘志丹等同志被无罪释放，红二十六军的问题得到了彻底解决，“满天的乌云被吹散、毛主席来了晴了天”。正是毛泽东主席的“刀下留人”，挽救了红军、挽救了苏区。陕北红军一方面积极配合解决红二十六军的问题，一方面积极为刚到陕北的中央红军解决过冬的棉衣、棉被，并用陕北最好的饭菜、油糕、红枣、米酒来招待中央红军。一时间，破衣烂衫的中央红军换上了新装，使中央和中央红军有了立足点并使之成为了抗日战争的出发地。以后，以毛泽东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也正是在这块根据地上建立起中国革命的大本营，把革命一步步地推向全国的胜利。

是山丹丹花迎来了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山丹丹花开红艳艳》这首歌的作者们深得历史感慨，在此历史背景下动笔，用陕北民歌的基调，编写了这首红遍全国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生动地再现了那段历史，歌颂了像山丹丹花那样热烈地坚定革命信念的先烈们。

中央红军到达陕北，这种红遍黄土高原的野花，被赋予了新的涵义。“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毛主席领导咱们打江山”，“山丹丹开花红满山，红军来了大发展”，“山丹丹开花背洼洼红，我送哥哥当红军”。一曲曲信天游将山丹丹花与质朴的陕北人民紧密地联系起来，也与中国革命紧密联系起来，山丹丹花逐渐成了陕甘宁边区的象征，成了陕北的象征，成了延安的象征。

四

上个世纪70年代初，由李若冰、关鹤岩、徐锁、冯福宽等人作词，刘烽作曲的革命历史歌曲《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诞生了。这首民歌由陕北民歌《信天游》和陇东民歌《揽工调》改编而成。两首民歌交替演唱，前者悠扬高亢，后者激情奔放，全曲有变化对比，又相互融合，浑然一体。作品以开阔高亢、清新明丽的音调，赞美了陕北地区的风土人情。

《山丹丹花开红艳艳》歌调深情激昂，歌词把山丹丹花与一道道山来、一道道水，一面面红旗、一杆杆枪联系在了一起，让“知心的话儿”像盛开的山丹丹花儿一样“飞出心窝窝”，赋予“毛主席来了晴了天，领导咱打江山”的精神内涵和革命力量。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的中心思想既体现了陕甘红火的苏区和英勇善战的红军精神，又歌颂了毛泽东一代伟人的丰功伟绩，把一个火红的苏区变成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总后方。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是一幅历史画卷，它生动的描绘了一段重要的革命历史史实一一中央红军在山丹丹盛开的季节到达陕北。这段历史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从此之后，中国革命的重心从南方转移到了西北。西北成了中国革命的大本营；延安成了中国革命的圣地。全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从胜利走向胜利，直至建立新中国。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的出现，立刻在被禁锢了多年的文艺界刮起了一阵红色旋风，顷刻之间响彻全国。而生长在黄土高原上，名不见经传的野花一一山丹丹，从此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从陕北民歌到革命歌曲，土生土长的山丹丹花与中国革命紧紧联系在了一起，犹如革命的火种，鼓舞了许许多多陕北人走上了革命道路，为中国革命的胜利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一听到这首歌，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陕北，想起延安，想起毛泽东主席和党中央在延安领导中国革命的火红岁月。

五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是一首颂扬中共红色政权的歌曲，全曲用西北人民的语言（包括音乐语言）生动地描绘了中央红军到达陕北的革命历史史实，原唱人为著名歌唱家郭兰英，被誉为经典中的经典。共和国五十年大庆时，中央电视台曾把这首歌列入“百年经典”音乐作品播出。2003年，中央电视台拍摄的大型电视连续剧《延安颂》还将此歌曲作为片尾主题歌。

《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在全国唱红之后，使得生长在黄土高原上的山丹丹花家喻户晓。山丹丹，这种土生土长的野花，没有“天生丽质”，就像漫山遍野普普通通的野草一样并不引人注目，只因她的花开，才使这片干旱贫瘠的土地变幻出具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她一旦绽放，便独树一帜，那鲜红的花瓣就成了万绿丛中的一点红，仿佛夜行人突然看见的一盏灯，给人以鼓舞，给人以前进的方向。

然而，由于过度放牧，加之连年干旱，陕北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山丹丹花也逐渐从人们视野中消失，几近绝迹。退耕还林后，陕北高原的生态环境大大改善，生命力十分顽强的山丹丹花在黄土高原的山山洼洼里渐渐多了起来，她们在杂草中发芽，慢慢露出那羞涩的脸儿，开出红艳艳的花儿。

如今，山丹丹花已被确定为延安市的“市花”，成为延安精神的象征，寓意着革命的火种代代相传。山丹丹花将永远开在亿万人民的心中，指引着我们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

一首民歌，竟然能够如此的久唱不衰，如此的深入人心，日月一般光明，松柏一样长青，个中缘由，令人深思，赞叹不已。一支普普通通的野花，一首黄土风韵的绝唱，一幅永远挥不去、抹不掉的红色浪漫风情画卷，深深的镌刻在笔者记忆的深处，也同样在亿万中国人的心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