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掐蒌蒿头
春掐蒌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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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建业
晚上下班回家,妻正在客厅掐蒌蒿头。蒌蒿青绿诱人,散发淡淡清香。妻子说:“下班走兴卫村菜场,顺便买了一大把蒌蒿,五块钱一斤。晚饭菜,蒌蒿炒香干,还行啊?”我本想偷懒。妻接着说:“来,坐下,一块儿掐。”我一根根撸掉蒌蒿叶,蒌蒿的茎杆淡白发青,掐去根部一寸多长的老茎,手指和指甲沾染青绿和清香。八块钱的蒌蒿,只够炒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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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家乡淮河入江水道南三河大堤蜿蜒苍翠,携淮河水奔腾一路向东。堤岸野菜满坡,蒌蒿长势更盛。饱吸春风春雨春露的蒌蒿,眼看有一拃高了,迎风摇曳伸臂,仿佛挥手召唤。远近十多里的乡邻,见面互相招呼,一起去南大堆掐蒌蒿头啊。结伴,各自骑上电瓶车出门,带上镰刀和塑料蛇皮口袋,两三个小时功夫,满载而归。
现割回来的蒌蒿,在塑料蛇皮口袋里焐个三四天,蒌蒿青而红紫的茎杆格外鲜嫩。有的人家回来直接掐的,赤枝绿叶,清香满室。有人家连蒌蒿叶子也不舍得抛弃;趁着天晴暖阳,蒌蒿叶铺满大圆匾,晾晒几个太阳;收拢清香浓郁的干蒌蒿叶,装进密封袋,放冰箱冷藏;留着夏天暑热时,开水冲泡,清热去火。也有人家将碧青的蒌蒿叶揉搓成青绿的浆汁,和面制作青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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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下地拣掐野菜是件快乐事儿。东风和暖,春雨滋润,野菜起身。相约几个要好的小伙伴,腰间挎个大柳篮,寻着田野沟渠水洼阵阵清香而去。田野里混合着麦苗、野菜、青草的气息,还有雨水滋润土地蒸腾的清新气味。眼看一簇簇,一片片野生蒌蒿,在水洼肆意生长,股股浓烈的清香在身心弥漫。采摘几株蒌蒿,放在鼻尖,吸气深嗅,陶醉其中。卧在满眼翠绿的田野,来自大地深处的气息,扑鼻盈怀,整个人儿开始飘飘然了。
那年头,农家娃娃,谁会把低贱的蒌蒿、野菜当稀罕呢?拣掐野菜回家喂猪,这是那时农家娃娃必须做的“家庭作业”。
贫苦年月,野菜也当粮。1979年的寒冬腊月,我、姐姐、母亲,还有年近80岁的爹爹,一家四口三代人艰难度日。整个冬天,从生产队分回家的只有25斤稻谷。开春,家里已经揭不开锅盖。用二斤香油换回的唯一家产--一头小猪仔有30斤了,也跟着我的家人吃苦受罪。无米下锅,猪仔拴在树桩上,饿得嗷嗷叫。我早晚放学、星期天的头等大事,就是挎篮下地拣掐野菜喂猪。90岁的老妈唠嗑说,十日无盐,十日无油的日子,苦噢。小猪天天吃野菜,尿的尿,都是碧青碧青的。说完,老妈一脸苦笑。那时,家里也会煮蒌蒿当菜,少盐寡油,贪吃多了,潮人呢,胃里老反酸,满口流苦水。野菜充饥度命,这是大自然对春天的最淳朴回报,更是土地给予贫苦农民的平淡馈赠。
三月芦,四月蒿,五月蒌蒿当柴烧。蒌蒿,多年生草本植物,多生长在临近水源的贫瘠的洼地,生长不需要吸收多少养分。一旦到了春江水暖,芦芽冒尖,蒌蒿开始发芽生长,蒿香遍野的家乡,给我留下许多清苦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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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野菜,养一方人。地位贫贱的蒌蒿在顽强地一年年迎春勃发,就像我们的祖辈植根乡土繁衍传承。春雨滋养江淮大地,野菜随处可见。想解馋,去田埂地头,掐几把野蒌蒿,洗净,无论清炒,炒香干,炒臭干,炒肉丝,炒鸡蛋,都是令人口齿生香的时令佳肴,就是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也是端得上台面的时令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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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建业,男,江苏洪泽人,洪泽作协会员,现定居南京。作品被《扬子晚报》《南京日报》《金陵晚报》《淮海晚报》《淮安文艺》等10多家刊物采用。《双肩挑起腾飞路》荣获淮安市“改革开放四十年之交通故事”征文三等奖。《建一座桥 爱一座城》荣获淮安市“圆梦高架 通衢淮安”征文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