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空间:31李贺《天上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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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名称是“张广祥”,后改为今天的名称:丁中广祥。“丁中”是我工作单位丁沟中学的简称,“广祥”则是我的名字。常有人称我“丁老师”,这是缘于弄错了我公众号名称的含义。

李贺,字长吉,是中唐著名的浪漫主义诗人,我们提起李贺,总会说他的诗歌阴郁苦闷,晦涩难懂。文如其人,李贺之所以成为李贺,与他生活的时代和他的人生经历都有密切的关系。李贺出生于公元790年,大唐盛世的光辉已经退去,他那个曾经显赫的贵族世家也早已破落,眼中所见的是一个国家丧乱,藩镇猖獗的世界。他怀抱着济世救民的理想,却终其一生仕途困厄。

壮志难酬,疾病缠身,折磨着早慧的李贺,让这位身形瘦削的年轻人吟出了“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的苍凉诗句(《开愁歌华下作》),以焦思苦吟的方式走过了自己27年的生涯。

这种生活际遇让他的诗歌时而悲冷凄苦,时而激愤悴郁,时而又流露出宛若梦幻的飘渺瑰丽。今天读这首《天上谣》就充满着想象与梦幻。歌颂了一个至善至美,无衰无老的仙境世界,将生不逢时的感慨与青春蹉跎的怅然隐于其中。

这种梦游仙境般的诗歌通常被称为“游仙诗”,而早在《楚辞》与《庄子》的时代,古人已经展现出对于神仙世界的向往及与仙同游的憧憬。

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
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佩缨。
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
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
粉霞红绶藕丝裙,青洲步拾兰苕春。
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

浮于夜空的银河蜿蜒曲折,群星飘荡于其间璀璨点点。而银河两畔的流云也为这幅情景雀跃,它们舒卷翻涌也想学着流水叮咚作响。李贺的诗笔力奇崛,第一句开宗明义,勾勒出一个充斥着星汉银河的天上世界,仿佛他伸出了那只瘦骨嶙峋的“长爪”,轻巧又有力地牵起了你的手,邀你把臂同游,你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与他共同抬首仰望那个飘渺的世界。自古咏星河的诗句浩如烟海,李长吉凭借“以云为水,云做水声”的精奇想象不落沉珂,自成气象。

紧接着,伴随着银浦繁星,李贺将四幕仙宫胜景呈现在大家的面前。四幕景象各自不同,又共同构筑了一个华美出尘,青春长驻的天上图景。月宫中的桂树花开永不落,它们自然没有尘世馨香易销,繁华终落的苦恼,仙子们正将芬芳的桂花摘下,放入香囊佩于身上;一位仙子在晨光熹微中轻轻卷起窗帘,她是秦穆公的女儿秦妃弄玉,自与丈夫随凤飞仙以来,已不知多少年月,但她依旧红颜未老,就连窗前所植的梧桐树上,那只立于其上引领她们夫妻飞仙的青凤都毫无变化,还是那般娇小可爱;仙人王子晋吹着笙,用笙乐呼唤神龙翻耕烟云种下瑶草;身着如粉霞般华彩衣裳的仙子,漫步于传说中的洞天福地青洲,寻芳拾翠,享受着安然的春色。

春光无尽,岁月不老,这般情景在世间不可寻觅,但李贺的描绘却不会让人产生虚无到难以体会感觉。这些神话中的人物和场景,在这鬼才之笔下,被涂上了人情物态的色彩,仙子们的一颦一笑与世间佳丽无异,神龙耕耘的景象又与黄牛没有本质的不同。李长吉用这种虚实结合,神人一体的方式,巧妙地将现实与想象融合,让想象成为可以观照现实的物象,由此赋予了这首诗蓬勃的生命力。

诗歌的最后,寻芳青洲的一位仙子偶然抬首,指着东方驾车疾驰远去太阳神羲,知道岁月正在流转,而东海畔的石山下海水退却为大地,随风扬起沙尘。

在极尽悠游的四幕仙界胜景后,李长吉自天上俯视尘寰,沧海桑田对比岁月不老,说不出的怅然若失。仰望星空,从现实跨入幻想,俯瞰人间,自幻想回归现实,一起一落,首尾相接,李长吉带我们体验了一次完美的仙境之旅。

《天上谣》轻快优美,想象富丽,难得的是,它为我们展现了蕴含于人类灵魂深处,古今相同的诣趣——对星辰与宇宙的好奇与向往。“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生活在今日,我们有条件选择不踏上任何一段征途,但对于星辰与宇宙的向往,却在我们的心中种下热爱未来的种子。亲爱的朋友,愿星辰与大海洗练我们的心,愿我们永远好奇如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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