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精品 ‖ 春风十里 / 四六文摘

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总504期 综合版

2021年 04月 05日

一

侄子刘璞约我去钓鱼，当时我心情正好，就答应和他一起去河边溜达溜达。说走就走，我上了他的皮卡车，一起往河边开去。

到了那条不知名的小河边，车子停下来，侄子一样样往下搬运东西，钓竿，渔网，鱼饵，大遮阳伞以及小板凳，全套设备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各种设备各就各位，鱼饵上钩，下钩入水，整套动作干脆利索，刘璞真是一个很专业的垂钓人士。他教我如何下饵，如何看浮子，甚至贴心地给我放置好小凳子，再把大伞撑好，然后，他去了另外一处地方，悠然垂钓去了。

这样也好，互不打扰，免得鱼儿受到惊吓不吃钩。

我坐在小凳子上，拿着钓竿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此时，春风徐来，波澜不惊，水面波纹微伏，一道道细小的水波下面好像有许多许多的鱼儿，又好像鱼儿躲在水纹一角偷偷观察眼前的鱼饵，又香又甜，吃与不吃是个问题。赶快吃钩呗，我心里一遍遍在祈祷，然而，并没有，鱼浮还是飘在那里，没有下沉，我手里拿着的鱼竿也没有想动的感觉。

这时，刘璞喊：“上来。”然后，一道白光闪过，他钓上来一条白鲢，把鱼儿放进渔网，他开心地继续垂钓。

我的鱼竿还是没有动，鱼浮仍旧飘在那里，风一刮就漂一下，风不动它也不动。这让我心情急躁，垂钓真是让人费心费神。眼睛近视，本来视力不好，这么一动不动地紧盯水面，不多久就感觉老眼昏花，看什么都是白色。看来，我真的需要修炼，坐在这里长久垂钓的心理素质并不具备。于是，我把鱼竿放在架子上，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河水清澈见底，岸边绿草青青，对岸时不时有人走过，不时有眼光飘过来，还有人在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我忍不住笑了，这样的天气，女士应该踏青赏花，风花雪月，居然有我这样的人坐在河边垂钓，是不是有点另类啊？

我本来就是玩玩来的，放松放松身心，并不是真正的垂钓爱好者，但这些有什么关系呢？眼前的春光和春水，远处的蓝天和白云，偶尔走过的路人，还有岸边已经吐绿的垂柳，都让这个春天美得无边无际。

刘璞又在喊：“上来！”于是，又一道白光闪过，再一条鱼收入网中。

他钓上来好几条了，而我仍然一无所获。

我重新在小凳子上坐下来，把鱼钩拉上来，鱼饵已经没了，鱼儿却没有上来。鱼儿是吃了钩的，美美地吃了鱼饵，然后逃走了，我只是眼神不好没发现而已。

没发现鱼儿吃钩，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我把鱼钩拉上来，有些笨拙地把鱼饵放置钩上，然后甩钩入水。

鱼浮还是不动。我近视的眼睛还是看不清鱼浮到底动没动。

其实，我之前也是钓过鱼的。

那年，我还年轻，和同样年轻的小伙伴一起去河边垂钓。

黑河是距离老家小城外不远处的一条河。

男生在河边垂钓，我们几个女生在岸边玩耍。那时候不是春天，应该是早秋，天气没那么热也没那么凉，岸上一旁有大块的玉米地，也有农民种植的蔬菜，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块豇豆地。当时，豇豆已经长出来很长，挂在木架子上，一根连着一根，长势喜人。

突然，一个女生问我：“这是啥？”

我看了看她，指着豇豆问：“你问这个吗？”

她说：“是。”

我很吃惊她居然不认得豇豆。每到夏秋两季，长长的豇豆角是每家每户餐桌上必不可少的菜肴。我们所居住的小城，每天都有推车沿街叫卖或者到小区门口叫卖豇豆的菜农，这是小城最最常吃的蔬菜之一，她居然不认识。

说实话，如果不是秧架上挂满了豆角，如果单单是幼小的豇豆苗，我也是认不得的。问题是豇豆挂满了架，你居然还不认识，这不免让人心里发笑。想笑没敢笑，我还是很认真地告诉她：“这是豇豆，咱们俗语都是说豆角。”

听了之后，大家都不说话了，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这一个小插曲，并不影响大家的心情。

那边，男生们垂钓还是收获颇丰。那时候，河水清澈，河草丰富，鱼儿多得好像自己往钩上跑，居然能一钩钓上来两条鱼。

很快，钓上来一盆鱼，都是肥肥嫩嫩的鲫鱼。于是大家满载而归，找一个馆子，一帮人喝酒吃饭，酒足饭饱之后，鱼儿也不重要了，各自谦让一番，然后有人拿鱼回家，大家各自告辞，相约下次再来。

多年过去，那时的伙伴也不常常联系了，我只是想知道：当年那个可爱的女子，你现在还认得豇豆吗？

我还是没钓上来一条鱼。钓鱼是个技术活儿，往往要求你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我却是思绪乱飞、心不在焉，再加上眼神不好，注定与鱼儿无缘。

有没有鱼没关系，这样的春天，这样的阳光，这样的碧水蓝天，这样的花团锦簇，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美妙，似乎又是岁月静好。不讲工作，没有负累；不谈发展，没有压力；不写文章不读诗书，放空思想、没心没肺，这样的时光难道不是一种享受吗？

好在，刘璞钓到了鱼，晚上回家，煮一个鲜鱼汤，再做两个小菜，我们娘俩喝一杯岂不美哉？

二

3月31日，是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值得纪念，因为我打赢了一场官司，拿到手了一个证件。证件到手之后，我一个人在市政服务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坐了很久，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想起一首歌，万马奔腾的场景里，一个美丽的草原女子唱的情歌。歌词的内容记不得，或者根本不是歌曲而干脆就是某个电影的某个场景，那个女子也许是在梦里或许是在那个场景里。

莫名其妙地，我的眼前只有那个女子，策马扬鞭，风姿绰约又声音甜美的女子。一时间，竟然泪眼朦胧。这场景像极了春天，也像极了爱情。

失魂落魄地走出市政服务大厅，有春风迎面吹过，感觉脸上丝丝凉意，这才发现，原来泪水已经浸湿了戴在脸上的口罩。我本柔弱，生活却让我百炼成钢，就如这场官司一样，不是被逼无奈，谁能去为别人添麻烦？这个世界，总是还有公平公正存在，也有让人说理的地方，如此，这还是一个可爱的世界，不是吗？虽然经历过严冬，但春天毕竟来了。

走出市政服务大厅右拐前行，大约5分钟左右的路程，就来到了常常经过的那家开放式公园。站在那里看了看，我还是转身往家走去。

从单位到家，从家到单位，是穿越这个公园的距离。我是路盲加没有方向感，如果不是直线行走，曾经在公园里多次迷路。所以，我步行回家穿过公园的时候，常常走直线距离，不敢改变行走路线，更不敢一个人在公园里转悠，唯恐转悠晕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个秋天，我坐在公园路边的长椅上休息，看行人悠哉悠哉地从身边走过，也看小河两边采摘果实的人。

这个公园穿河而建，春夏两季河岸两旁各种果树花朵竞艳，到了秋季，枝头挂满果实，有桃子，杏子，海棠，山楂，甚至还有一片核桃树。

我从来没有伸手摘过一个，即便我走在河边，只需要伸一下手果实就可以到我手里，我也没有动过采摘的念头。

有时看别人采摘，我也驻足观看，看完就走，并不动手。不为什么，就是没有兴趣，仿佛一动手就会迷路似的，可能也真是这个原因，我害怕我不专心走路会迷了路，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那天，园林工人开着硕大的车子采摘果实，那么大的车确实拉风，车子停在树旁，人站在车上，很容易把满树的海棠果采摘精光。

我站在那里看，忍不住笑了：好家伙，有了这个采摘神器，那些大爷大妈在树下抠抠索索，简直弱爆了好不好？

这公园常常走，从春走到夏，从秋走到冬，真正驻足欣赏过没有？貌似没有。

不知道慌慌张张在忙碌什么？也不知道迷迷糊糊在思考什么？我好像永远就是那个傻乎乎的人，对很多东西麻木，又对很多东西好奇，比如此刻，我想返回公园里，看看河岸两旁的果树究竟开的都是什么颜色的花？

对于花草，对于树木，对于春天的锦绣旖旎，很多时候因为没有过多的闲情逸致去欣赏，而显得好像是漠不关心。但我明明是关心的，是喜欢并热爱这个多情的世界的。正如我怀念秋天的果香，也想念秋天高远的蓝天。

走过的路，喝过的酒，发过的疯，流过的泪都随着岁月一起变长，随着脚步让自己成长。

记得那年，有一个合作伙伴得了甲减，这种病让人脾气喜怒无常，容易发火，容易生气，容易动怒，不容易的是作为一个外人该如何与她相处？因为那是一个重要的合作，我不能扔下工作，但也忍受不了她动辄对我的吼叫，从开始时微笑面对她的无理取闹，到最后我彻底崩溃，气哭之后还要面对她。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我忍受着她的百般指责和刁难，等合作结束，回到家之后，我一个人扑倒在沙发上大哭了半个多小时。那时候，我就想哪怕不挣钱也不再和这样的人合作，如今，多年过去了，想起她仍然心有余悸，据说她现在病情很严重，说起来她也不容易，一个人奋斗，也是吃了很多苦的，但她事业有成，奋斗的结果还是不错的。无论如何，春天已经来了，希望她一切安好，事业能够再辉煌。

不管如何，我的对手我的伙伴我的朋友我的亲人，如今已是春暖花开，请放下一切负累，享受这大好的春光吧。

三

阳台上，我养的花已经是郁郁葱葱了，说是今年开花的茶花现在长势正旺，不知道到了季节是不是如卖花人承诺的一样，会开出粉色的花朵？

几个花盆重新栽上了花，我的花只能陪伴我春夏秋三季，到冬天它们就死了，每年如此。

这让我如此伤心。终究我还是让我的花儿受了苦，我还是做不到像那些神仙一样的女子那样，在冬天也能让花儿活得好好的。

可能是因为寒冷，也可能因为是我懒惰，没有把花盆从阳台上搬到客厅里去。

我没有搬它们，因为我希望它们待在阳台上，让照射进来的阳光温暖它们娇弱的身躯，但往往事与愿违，冬天刚到不久，它们就各自香消玉殒，丝毫不顾及为它们辛苦浇水的人的心情。

花朵应该开在阳台上，屋里只能放绿植，我一直这么固执地认为。

结果，寒流刚刚袭来，花儿就牺牲了生命，所谓温室里的花朵，应该就是指它们不堪寒冷一击吧？

好在，春天已经来了，阳台上的花盆里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侄子刘璞打来电话，邀请我有时间再去钓鱼。我说：“钓鱼是钓鱼，哪天周末，你没事的时候来我家喝酒。”

没事的时候，我俩也相约喝一杯，一瓶白酒，两个人平端，边喝酒边聊天，此时，我感觉他就是我的儿子，和小宝一样，是我心头的肉肉。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儿子小宝到了实习阶段。他阳光、温暖、积极向上并且懂得体恤和照顾别人。在别的同学周末玩耍，假期游玩或者打游戏的时候，他都是自己去打工；当别的同学没课的时候，谈恋爱或者吃喝玩乐的时候，他还是去兼职打工。

说实话，不是家穷，也不是供养不起，他可以选择不去打工，我仍然有能力供他读书，他考研考博我一样能够供养。可是，儿子放弃了休息、娱乐、玩耍的时间，拿到了一个体育生可以拿得到的多种证书，健身教练，高级私人教练，高级营养师等等十多种国家认可的证书，然后一些健身房开始邀请他去做教练，有的同学一个月只能挣几百块钱或者根本就没有挣钱意识的时候，他现在已经是月收入过万了。

我从来不认为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只要他有兴趣、够努力，成才的路有千万条，未来以后，谁知道他是不是一个成功的老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