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王夫人屋里吃完西瓜,为何马上回屋洗澡?容易忽略的小细节
第三十六回有非常重要的情节:赵姨娘向王夫人告发王熙凤拖延月钱发放;王夫人吩咐提升袭人的月钱;宝钗坐在午睡的宝玉旁边绣肚兜,被黛玉湘云看到;宝玉梦中喊要“木石姻缘”不要“金玉姻缘”,却被宝钗听到。
在这高潮迭起之中,有几个小细节,容易被人忽略:“这日午间,薛姨妈、宝钗、黛玉等正在王夫人屋里,大家吃西瓜”;“这里吃毕西瓜,又说了一回闲话儿,各自散去。宝钗与黛玉回至园中,宝钗因约黛玉往藕香榭去,黛玉回说立刻要洗澡,便各自散了”。
为什么一吃完西瓜,黛玉就急着要洗澡?理由非常简单:西瓜糖分高,汁水多,吃的时候难免沾在手上脸上,很不舒服。黛玉又一向好洁,所以急着洗澡。
这个细节是容易解释的,但是另外有几个细节,却又自相矛盾了。
“宝钗要约着黛玉往藕香榭去”、“宝钗独自行来,顺路进了怡红院,意欲寻宝玉谈讲以解午倦”。
宝钗到底要去哪里?要到怡红院,为什么不约着黛玉同行?要去藕香榭,为什么黛玉不去,她也就不去了?
其实去哪里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为“解午倦”而闲游。但是约着黛玉就去找姐妹们,自己落了单,就要去找宝玉。
别别别,千万别往歪里想。以宝钗的身份,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不才之事”来。但是,她愿意与宝玉独处,而不愿意三人在一起,这是不容置疑的。
愿意男女独处,这当然是恋爱中的人的小心思。宝钗恋爱了吗?或者至少,她以为她在恋爱吗?宝玉给她误导了吗?总不成完全是她一厢情愿吧?
是的,宝玉给了她误导。第三十四回宝玉挨打,宝钗来送药,“手里托着一丸药走进来”,一丸药托在手里,光明正大得近于矫情。进来问候,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不由“红了脸低下头含着泪只管弄衣带,那一种软怯娇羞、轻怜痛惜之态露出,非可形容得出者”。
那么宝玉呢,看到宝钗的这表情,“越觉心中感动,将疼痛早已丢在九霄云外去了”——又不是你的爱人,怎么就能让你忘了疼痛?
更要命的,袭人听说是薛蟠进谗,宝玉马上拦着:“薛大哥从来不是这样,你们别混猜度。”薛蟠何尝不是这样的人?他的为人有谁不知道了?你这样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是你对薛蟠有感情吗?还是为了宝钗、爱屋及乌?这话出口,怎么能不让宝钗误会?
第二天贾母来探望,谈话间夸赞宝钗,宝玉“意出望外,便看着宝钗一笑”——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你这样眉来眼去,简直不弱于元宵节时黛玉当众喂你的一杯酒了!这还不让宝钗误会吗?
宝钗对宝玉有感情,还真不是自作多情,实在是宝玉对“女儿”的普遍性的怜爱,给宝钗以误会,误导了她的感情,让她以为“你对我有情,我对你有意”。既然宝钗宝玉有情有意,为什么要请黛玉来做电灯泡?
宝钗有她的小心思,难道黛玉就没有?黛玉告诉宝钗“还要洗澡”,不肯同她去藕香榭,但是真去洗澡了吗?
“不想黛玉因遇见史湘云,约他来与袭人道喜”,宝钗约你去藕香榭,你就要去洗澡;湘云约你来怡红院,你就跟着来了?你是愿意来怡红院呢,还是愿意和湘云一起、不愿和宝钗一起呢,还是两者兼有之呢?
“梦兆绛芸轩”前后,是宝黛钗三角恋爱矛盾最激烈、隔阂最深刻的阶段,钗黛二人各怀心机、各用手段。但是,别无限扩大,说什么“腹黑”“阴谋”。这就是在爱情不明朗的时候,当局者迷的小心思而已。
就像歌里唱的,“我们都更爱自己,都曾经有意无意,以爱为名使了小心机”。
她们都用了“小心机”。但她们的小心机,不过是恋爱中的少女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