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方长荣《蛙思》
文/方长荣
【作者简介】方长荣,南京人,江苏散文学会会员。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阳春三月,桃红柳绿,因公司苗木基地例行移植,我便随四十个工人,浩浩荡荡开进位于三市交界的白马山,基地就在山的西面,顺山坡而造,坡下有个波光粼粼的水库,虽不大但景色怡人,对面尽是金黄色的油菜花,鲜艳无比。山上的野花已经开放,她们有点害羞似的躲在林中有阳光的旮旯里,自我作秀,红黄白蓝都有,香气诱人就是叫不出名字。山不高但林密难进,老远就能闻听到各种鸟儿在唱歌,但晃悠半天也没见着鸟,直到此时方才明白什么叫原始。
虽然出生于农村,门口也有小山,但记忆之中的山上,是长不出野草和杂木的,因为村民们都需要它们作柴禾,以至于山上被折磨的光秃秃不见草木,为争抢砍柴地盘经常发生骂战和打斗。如今电气普及,以往的大锅大灶已鲜见,这些野草野花才得以不再遭殃,生态环境也越来越好,当然,人们受益的同时动植物也得到很好的保护和发展,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和谐。
基地中间有个水塘清澈见底,一束野桃花从中伸出,好像要在水里捞什么,活脱脱的一幅山水画,景情难控,当即掏出手机一阵啪啪啪解了眼馋。这当儿一阵“呱,呱”声勾起儿时的眷念,这声音太熟悉太诱人了,想当年,我们会循寻声音扑田跳水,就像戏曲刘海戏金蟾样。不过,我们常被这畜生玩,往往弄得满身泥巴还白抓一手泥,这玩意绝对不省事,蹦到另处鼓着两个小气球望着你,还是“呱呱”叫个不停,那意思就是在挑逗:“你来,你来。”由于塘水较深只能用泥块揍它,这鬼东西精明得很,一个蛙泳就避开,然后再跳到荷叶上又故伎重演,几番争斗都是以我们失败而告终。
如果被我们逮着那也是它们的悲剧,把它放在空旷的地上,它们蹦不高跳不远,只能可怜兮兮地爬着,两个小气球再也鼓不起来,直到此时它们可能才明白,离开自己生存的环境只能遭人戏弄。对于体型较大和顽固者,我们会在它的后脚扣上绳子,拍着土地惊吓着往前移动,此时它们完全失去自由任人玩弄,别看它们挺老实,其实刁得很,只要看见水或者草地它会闭着眼装死,当你把它靠近水,它会奋不顾身拼命一搏,往往都能成功恢复自由,这就是青蛙。
因为三月是青蛙繁殖的季节,记得小时候塘边沟旁都有像鱼籽一样的青蛙籽,我们也会捞起来把玩,大人们告诫要不得,说青蛙是益物专门吃害虫,一个籽就是一个青蛙。乖乖,这还得了?吓得连忙放进水里,不过我们会天天去观察,看它怎样变成青蛙,不过十天左右,这些像葡萄一样的黑籽变成了有尾巴的小蝌蚪,我们很奇怪,为什么青蛙四条腿而它们的后代却没有半点影子?母亲说这是自然的造化,不能急的,经过一段时间这些小蝌蚪都会把尾巴摇掉,慢慢长出腿和脚。
还有这等神奇?我便舀回一些放在脸盆里,真的,几天功夫就长出了两个小前腿,不过是空闲的腿,它们的活动仍然靠尾巴,当小腿有所长大,母亲便要我将它们放进塘里,因为它们需要在能够适应的生存环境中才能生长,否则会死的。依依不舍的倒进塘里,遗憾的是直到今天都不知道青蛙尾巴是怎么摇掉的。
我寻着蛙声在水塘的四周寻找,希望能见到久违的青蛙,不想同山中的鸟儿一样闻声不见影。不过在水草的旁边还是发现了蛙籽,这让我玩心大增,每天早中晚三次一次不落,以弥补少年时的好奇,奇怪的是梨花一夜树白,它们也一样,一夜变成小蝌蚪,黑压压一群,上下翻动,轰而不散,这几天更不敢放松,生怕再次错过。如今在我们江南已少有水田,青蛙几乎没有生存环境,能够立足之地唯有这些残存的小塘了,可怜的青蛙如今已是苟且偷生,儿时那此起彼伏、彻夜难停的蛙声已经销声匿迹,真不敢想象它们以后的路在何方?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