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冬平:会变色的金娃子|故事

甄书赟:秋来了|散文

文/白冬平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许是天气热的原因吧!吴老大最近几个月算是烦躁透了。
先是在工地上搬砖,钉子不小心扎伤了脚,误工费时花自己的医药钱不说,一歇几个月一分钱还挣不到。农民靠的就是出卖自己的体力过活,挣一天有一天的饭钱,这一歇几个月,一瘸一拐的进进出出,老婆翠莲不光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嘴里也开始有一言没一语的抱怨着日子如何的艰难。那天在院子里烧个水,一不小心开水又把翠莲的脚烫得全起了泡。唉!两口子大眼瞪小眼的唉声叹气互相埋怨对方的不是。
院墙外,磨剪子锵菜刀,还收长头发的吆喝声接连不断的传进来。翠莲突然想起自己那年剪断的长辫子还在。她让吴老大把人喊进院子里,又把断辫寻出来问那个人能换多少钱?
收长头发的男人个子不高,黑而精瘦,眼里闪着狡邪的光。他拿起断辫,先不说价钱,只是一摸,然后操一口南方的口音道:“大嫂,我这里收上好的头发上百块钱的都有,只是你的这截辫子放的时间长了,无光泽,最多给你二三十块钱。”
翠莲忙分辨:“哪时间长了,我刚剪下来不长时间,哪里就无光泽了,你再给加点,加点。”
吴老大也在一旁没好气的帮腔:“五十,爱要不要,要就拿走,不要拉倒,我这人痛快。”
收长头发的男人看了吴老大一眼说:“成。这位大哥这么痛快,五十就五十呗。”他从包里掏出钱递给翠莲,然后近前一步看着吴老大说:“大哥,看你脸色发黄,眉间晦暗,最近是否发生了又破财又不顺的事?”
说到了心坎上,吴老大蹲在地上没吭声。男人立马又道:“兄弟我早些年学过一些破解之术,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给有些人解难释疑,免费的。依我看,你这是典型的流年不利,待会儿我为你破解破解。”看着吴老大跃跃欲试的样子,男人更加神乎其神。他让吴老大随便找一小桶,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土若干装进去。然后拉着吴老大说咱们进屋再说话。
进了屋子,男人把装有土的小桶倒满了水,当着两口子的面鼓捣一番。嘴里念念有词的呜哩哇啦一番,水桶里竟然蹿起了蓝色的火苗。然后男人振振有词道:“你不利的原因已经被我破解降伏了,以后大哥家定会凡事顺利,红火发财。”
吴老大和翠莲看得目瞪口呆,连着声的又是感激又是佩服。留着男人喝水歇息,男人一边收拾一边要走,走到院门口,回过身来对吴老大说:“大哥,你的财运到了,想不想发财?”
吴老大不大信:“发财?做梦!”
男人:“我听说在你们村的后山上埋有一处宝贝,我也探测到了位置,可我一个人挖不了,你寻一张锹,一把镐,别声张,跟着我,咱俩去挖宝,挖着了,咱俩平分。”
翠莲忙搭茬道:“你哪来的?快去哪里吧,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即使真掉下来等着的人多了去,又怎么会临到我们?我可不相信会有那么好的事。”
男人:“有没有咱试试不就知道了,真挖到了咱俩就发财了,后半辈子都不用愁;即使没有挖到宝也没关系,咱各走各的,本就互不相干。”
吴老大琢磨着说:“我拿上锹和镐,你带路,走。”翠莲拦了下没拦住,心想:随他们去吧!
正是夏天的大中午,路上也没个人,俩人一路无话向着后山走去。
天热辣辣的晒着,吴老大有点后悔了:“嗨,有谱没?走了好长路。”
男人:“寻的是宝物,哪是那么容易寻得到的,再走走,多找找,听我的没错。”
又走了一段路,在一颗老榆树不远处,突然,男人手里的金属探测仪响了起来,男人兴奋起来:“就在这儿,就在这儿,快刨,快刨。”
吴老大一脸懵,但还是敢紧的又是刨又是铲的。刨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有,吴老大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生气的问:“你这是耍笑人了吧,什么都没有,白费劲了。”
男人:“肯定有,你听我这探测仪响的,再刨,再刨刨,就快挖到宝了,可不能性急!”
吴老大带着怒气又是一阵乱刨,男人只在一旁盯着说:“轻乎点,越往下越要轻着点刨,万一不小心刨坏了,咱俩可就白干了。”
吴老大刨着刨着,只见男人蹲下身子一边用手扒拉土一边急促地说:“停,停,看下,是不是?我就说有宝贝吗,这不就是!我得用红绳赶紧栓住,可别再让它钻没了!你快瞅瞅。”吴老大扔下镐,赶紧一捧,当真金灿烂,笑眯眯,沉甸甸的一个光不溜的挂着少许泥土的金娃子……
男人又立马寻出几张报纸把金娃子裹实,揣进包里说:“走,回家说话,让别人看见可就麻烦了,谁见了谁都想分一份。”
两人急急冲冲原路返回家。一进家门,吴老大迫不及待一脸兴奋的喊翠莲过来看他刚挖的宝贝。
看着两眼放光的两口子,男人轻咳一声:“听我说,大哥,大嫂,宝贝是挖到了,可咱们得找个识货的买主把他换成钱才好咱俩平分,你们本地方的人不识货,卖不了好价钱,要是到了北京,上海,越是大城市的有钱人越是抢的要,越出的钱多。我就先带着金娃子去北京等地找人鉴定了,然后卖了钱我再回来分给大哥,你们看如何?”
吴老大黑着脸一沉道:“这哪成,你带着金娃子走了,我去哪寻你啊?”
翠莲也应和着:“就是就是,凭什么让你带走啊!这可咋办啊?”
看两人心思都在金娃子上。男人又说:“要不这样?金娃子先留你这里,你们保管着,我去北京找买主,找专家,然后把人带过来,人家出多少钱咱俩再平分。只是,这来回的路费,请专家过来都需要钱,我身上的钱也不够,你们把这部分钱先垫上,等我回来卖了金娃我再还上。”
吴老大不满的说:“那得需要多少钱啊,二百够不够?”
男人哼哧了一声:“二百?那哪能够,还不够两顿的饭钱那,那么贵重的金娃子少说也值十几万,我都放心在你这放着,你们几百块钱就想打发我走?你们再凑一凑。”
吴老大和翠莲对视了一眼,互相商量着说:“哪有钱,哪有钱?好几个月没出工,钱没挣上啊!”
男人:“那我就只有带走金娃子,卖了钱再回来分给你们了。”
翠莲极不情愿慢吞吞的说:“我攒着孩子们下半学期的学费有七八百块钱,再多可真就没有了,你先路上用着,寻了买家可记着赶紧过来在还给我们。”说完,看了一眼吴老大。
吴老大白了一眼她:“还不赶快去取过来,让他赶紧去找买家。”
俩人七凑八处的把家里的块块毛毛数了又数将近有一千块钱递给男人,男人只一揣:“行,金娃子你可放好了,过阵子我就带人来买了。不耽搁了,我走了。”语毕,人已出了院门。
吴老大和翠莲俩人又欢欢喜喜,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端详了一遍金娃子。
翠莲用指甲扣了扣有一片儿好像发了黑,“这是真的吗?”翠莲自言自语地说。
吴老大一激凌,猛得一拍脑门:“糟了,让人坑了,受骗了,我的钱啊……”
赶紧四下出去问人找人,哪还有收头发的男人的踪影,门前只有反应过来独自捶胸顿足的翠莲。
又是好长时间过去了,‘小金人’放在柜里变得越来越黑了,来买小金人的男人和买主一直都没出现过!
有人说“贪婪是最真实的贫穷”。骗子的伎俩纵有千万种,可若是面对拙劣的演技,说得天花乱坠,无所不能的骗子;有人能够做到擦亮眼晴,保持谨慎,波澜不惊,不容所动;再高明的骗子也会无计可施,无处遁形,奈之若何。
一时贪念起,注定悔一生。骗子可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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