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奇案:男子惨死田间,随身财物被洗劫一空,州官放马智擒真凶

清朝顺治年间,江都有个五十余岁的老汉叫胡本斋,以贩运货物为生,十几年时间下来,竟挣了不少银两。胡本斋见有利可图,便让儿子胡益梁也跟着他一起做生意。胡益梁倒也争气,很快就把胡本斋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

  随着年龄增长,胡本斋越来越不想出外跑生意了,于是他在县城买了个铺子,售卖从外地运来的货物;而贩运货物之事,就落在了胡益梁身上,胡益梁倒也做得不亦乐乎。一日清晨,胡益梁吃过了早饭,又告别了胡本斋,独自一人赶着马车去城郊的集市购买货物了。以往做这种事情,胡益梁最多用上七八个小时时间,到下午太阳还没落坡的时候,他就回到城里来了。然而那日,直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胡益梁都还没回家!

  这可愁死了胡本斋,心里祈盼着:但愿这孩子是去朋友家窜门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啊!当夜,胡老汉揣着心事,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胡老汉眼皮就跳个不停,不祥的预感也在他心中加剧,于是掏了二两银子,请了两个邻居,跟着他一起沿胡益梁常走的老路去寻找他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人出了京城,往西郊又走了十里地后,远远地便看到官道旁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胡老汉慌忙凑上前一看究竟,只见一辆空辕的大车翻在路旁的麦田里,右车轮之旁,俨然还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那尸体脸色灰白,两眼圆瞪,颈部和胸部被凶器砍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天啦,这不就是自己儿子胡益梁吗?胡老汉以为自己看花了,慌忙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好几眼,没错,死者就是胡益梁!当即,胡老汉跌倒在那尸体旁,哭得昏天暗地,“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哪个挨千刀的,竟对你下如此狠手啊,他不得好死啊!”

  “胡叔,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

  “是啊,胡老哥,人都死了,无论你怎么哭,也没什么用啊!我相信益梁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益梁的尸体拉到衙门里去报官,争取尽快找到杀人凶手为益梁报仇啊!”

  同来的两个邻居朱大伟和李伯通深怕胡老汉想不开,慌忙苦苦相劝。胡老汉哭了一阵,忽然摸着车辕,自言自语道,“咦,黑子不是跟我儿一起上路的么?它现在去哪里了?”

  “大爷,黑子是谁啊?”众人不解,纷纷纳闷。熟悉情况的朱大伟慌忙解释,“是一匹黑马,拉这马车的!”

  “哦!”众人一阵点头时,一个扛锄头的浓眉汉子不由得扬声而道,“大爷,我是第一个看到你儿子尸体的,不瞒您说,我来的时候,就没看到有马。”

  “大爷,你儿子身上还带了什么东西没有?”有人怀疑胡益梁是被人劫杀的,便又好奇的问了一声。

  胡老汉两眼往四处一瞟,竟发现车上的东西,包括胡益梁带出的几十两银子都不见了,不由得就道出了实情,于是众人纷纷猜测:肯定是那个挨千刀的杀了人后,抢走了黑马和车上的财物。

  这时,李伯通又建议胡老汉赶紧将胡益梁的尸体拉到县城去报官。胡老汉也不答话,起身就跌跌撞撞地往进城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我的黑子啊,你到哪里去了,你在哪儿啊!”

  “这胡老哥怕是精神失常了,大伟,你赶紧想办法把益梁的尸体拉到县城,我跟着胡老哥去。”得人钱财,替人消灾。李伯通见状,赶紧跟朱大伟商量了一番,然后去追胡老汉了。

  胡老汉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路上有黑子的马粪和脚印,看样子它被人骑进城了!只要找到它,就能找到那个杀人凶手!”

  有道理啊!李伯通暗暗点了点头,心里寻思:先前还以为他儿子死了,他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了,没想到他是去找杀人凶手了。不久,李伯通跟着胡本斋回到了县城,并来到了一个小院之外。院门半打而开,胡本斋昂着头,径直朝院内走去,边走边大声叫道,“黑子,你在这院子里面吗?”

  话音刚落,院内竟传出一阵健马长嘶之声,跟在胡本斋身后的李伯通大惊,“天,还真被他找到了!”

  的确,胡本斋找到了他的黑子,此刻,它被人拴在院中的一棵梨树之下。胡本斋见了那黑马,便跨步上前抱住它头痛哭不已,“黑子,我的黑子啊,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嘿,你谁啊,你怎么跑到我院子里来了?出去!”正在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中年男子从屋中走了出来。李伯通定睛一看,这不是城里有名的泼皮牛德贵吗?难道是他杀了胡益梁,抢了他的钱财和这黑马?

  正疑惑之时,那胡本斋已经上前,揪住牛德贵的衣领道,“是你杀了我儿子,你还他命来!”

  “谁是你儿子啊,我不认识!我也没杀他!”牛德贵一把将胡老汉推开了,李伯通深怕这小子杀人灭口,慌忙跑到院门口大喊,“杀人啦,牛德贵抢劫杀人啦,快来人救命啊!”

  叫声很快惊动了四处相邻,没要到三分钟时间,牛家大院就被二十多个看热闹的人围了起来。人多嘴杂,牛德贵终究还是虚了,慌忙放下傲慢的态度,降低了声音的分贝,对胡本斋说道,“我真不认识你儿子,也没杀他,你这老头儿不要乱赖人啊!”

  “你没杀我儿,那你说说,这匹黑马是哪里来的?”胡本斋不依不饶,继续上前揪住了牛德贵的衣领。牛德贵不得不道出了实情,“这是我刚刚在外面巷子里发现的,见它没有主人,便把它拉进院子来了。你既然说是你们家的,那你拉走就是了,可别耍赖说我杀了你儿子。”

  胡老汉道,“你在狡辩!分明就是你杀了我儿子,抢了我家黑子。哼,人证物证俱在,大伙儿帮我做个见证!”

  “抓他去见官!”众人都不喜欢牛德贵的为人,想趁此机会扳倒他,便帮着胡老汉一起,将这厮扭到了县衙内。县令听胡老汉说得头头是道,又有十几号人作证,于是惊堂木一拍就问牛德贵,“大胆牛德贵,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杀人越货,你知不知罪?”

  “大人,小人没有杀人啊!那匹黑马真是小人从院外的巷子里牵进来的,不是杀了人后抢来的啊!”牛德贵在堂上大叫冤枉。县令根本不采信他的供词,直接让衙役将他打了个皮开肉绽。如此地过了三次堂之后,牛德贵终于扛不住了,只得承认是他杀了胡益梁,抢了他的财物。县令让其签字画押,然后将案子整理成册,上报州府。

  当时审阅该案的刑事主官叫汪懋麟,他发现整个案卷对牛德贵平日里欺压百姓及强占黑马的经过写得很多,然而对他如何杀人,凶器是什么,以及所得财物藏于何处这些关键点却未写明,不由得踱着步子寻思开来,“牛德贵杀了人,又把死者的黑马绑在他家的大院内,关键是当时大门还是半开着的,这完全不合情理啊......”

  想到这里,汪懋麟亲自去了一趟县衙,然后让人将胡本斋叫到面前问话,“老人家,我有几个问题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大人请讲。”胡本斋行了个大礼后,战战兢兢地回道。汪懋麟见这老头儿脸上还有悲色,想必还沉浸在老年丧子的悲痛之中,不由得安慰道,“本官这次叫你来,主要还是为了你儿子的事情,你放心,本官一定帮你揪出杀人凶手,替你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啊——大人,凶手不是那个牛德贵吗?”胡本斋还十分诧异。

  汪懋麟淡淡笑了笑,“你怎么能确定是他呢?我且问你,你儿子是被乱刀砍死的,那你们从牛德贵家里搜出了凶器吗?还有,你说他抢了你儿子的财物,那些财物何在?”

  “这——”胡本斋顿时哑口无言。站在一旁的县令不由得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道,“大人,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汪懋麟也不回话,只盯着胡本斋问,“你儿子每次出去贩运货物,都是当日去当日回吗?”

  “嗯,是当日去当日回的。”胡老汉点头。

  “那他是一个人出去的吗?”

  “嗯,家里就只有我们俩了,只有他一个人出去。”

  汪懋麟又问,“那他每次出去,都会带些什么东西呢?”

  胡老汉毫不犹豫地答道,“他首先要带黑子和马车,然后要带银子和干馍,那天他带了足足五十两银子;对了,他要买米,至少还要带十余个米口袋!”

  听得这话,汪懋麟两眼一闪金光道,“那他被杀那天带了米口袋没有,口袋上有没有什么标志?”

  “有!那天也带了十余条米袋子,袋子上都绣有一个'胡’字,那还是三年之前,他娘在的时候绣的。”说这话时,胡本斋又是老泪纵横。

  “有标记或许就好办了。”汪懋麟点点头,又让胡老汉前来黑子道,“老马识途的故事你们大概都听说过吧?这匹黑马既然被歹徒抢走过,它必然去过那歹人的落脚之处,咱们让它带路,暗暗跟在后面,或许就能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有道理啊!众人暗暗一阵点头,胡本斋怜爱地抚摸了一下黑子的脑袋,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就靠你了,老伙计!”说罢,他丢了马绳,放它而去。汪懋麟,还有县官,以及四五个精明的衙役,都穿了便服,悄悄跟在黑子身后。

  黑子像个精明之人一样,径直将众人带到了一个围着竹篱笆的院落之外。随后它一声长嘶,竟扬起马蹄,猛地一下跳进了院落之中。当时,院中有个穿灰布衫的男子正在劈柴,看到那黑子跳到他面前后,吓得丢了手中的斧头就连连后退好几步道,“你这死马,不是自己偷偷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杀人凶手就是他了,给我拿下!”听得这话,汪懋麟慌忙命令众衙役抓人,县令看着那男子,不由得轻声而道,“汪大人,这人我认得,他是做山货生意的董二。”

  “大人,这人我也认识,他以前经常跟我儿一起出去贩运山货,我知道他好赌,不学好,就让益梁不要跟他交往。”胡本斋又补充道。

  汪懋麟不由得暗暗点头,“你儿胡益梁可能没听你的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日这个董二郎肯定跟他一起外出了,这厮很有可能看到他带了鼓鼓的银子,见财起意,最终将他杀害。”

  众人半信半疑,继续看汪懋麟如何行事。董二郎很快被衙役抓住,然而他却拒不承认他杀了胡益梁,汪懋麟也不多言,继续拍了一下黑子的屁股,黑子又带着众人走到后院的一个地窖跟前,众人将窖盖子打开,竟从里面搜出十二条带“胡”字的米口袋,以及十余两白银。

  关键的物证被找到了!董二郎不得不承认杀人越货的事实。原来,当日他确实跟胡益梁相约一起去西郊的集市贩卖货物,因为二人走得早,路上根本没有行人,董二郎又发现了胡益梁所带的鼓鼓的银两,于是见财起意,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将胡益梁残忍杀死,再抢了他的财物。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董二郎独自一人带走还有些费力,于是他就将黑子从马车上解下,然后骑着它,将所有银子和马车上的物件全部带回城内住所。就在他藏银子和米口袋的过程中,黑子竟悄悄地跳出篱笆,跑到了牛德贵的院门外。牛德贵也是个贪得无厌之徒,直接拉了黑子就要占为己有,不曾想当时他去上了趟茅房,顺手就将黑子拴到了院中梨树之下,等胡老汉找到院里,他已经是有口难辩了。

  案件真相大白,董二郎很快被投入死牢,牛德贵则无罪释放。听说了汪懋麟帮他洗刷冤屈之事后,这厮竟是一阵痛哭流涕,为了表达救命之恩,他还特意请人画了一幅《马讼图》送给汪懋麟,并发誓今后再也不为非作歹,定要老老实实做人了。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