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第二轮疫情来袭，演出市场前路难测
欧洲新一轮演出季于今年9月开启。由于各行业复工复产以及夏季旅游等原因，各国新冠肺炎疫情出现不同程度的反弹。随着近期欧洲疫情感染人数不断飙升，已经重开的欧洲各大音乐厅和剧院再次面临更加严格的防控措施甚至关停。
欧洲再度采取“封锁”措施
意大利是第一个于2020年2月关闭歌剧院的欧洲国家，之后该国经历了严重的新冠肺炎疫情，剧院在5月重新开张。然而好景不长，过去几周意大利新冠肺炎病例急剧增加，每天新增感染病例的峰值接近2万例。
意大利总理朱塞佩·孔戴在10月底宣布了一系列严厉的新冠肺炎防治措施，其中包括关闭歌剧院、剧院和音乐厅，直至2020年11月24日。健身房、游泳池和健康中心的活动以及电影院都将被暂停。意大利文化部长达里奥·弗兰切斯基尼在推特上表示，关闭娱乐场所和活动中心的决定是痛苦的，但健康保护是绝对的优先。
10月底，希腊新增新冠肺炎病例感染人数创历史新高。希腊政府在11月初宣布新的封锁措施：自11月3日起，酒吧、咖啡馆、电影院、博物馆、剧院和室内健身房暂停活动。希腊国家歌剧院和其他音乐厅已被要求关闭，并取消了原计划的所有演出。希腊政府还宣布在室内和室外强制使用口罩的命令，每天从午夜到凌晨5点实行宵禁。新的限制措施将持续整个11月。
文化活动稍有升温的德国，在前几周也因为大幅上升的疫情感染人数，而于近期被迫做出限制措施。在慕尼黑，目前只允许50名观众进入剧院。上个月，德国国家歌剧院才迎来500多名观众观看剧院举行的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拉蒂的《玛利亚·卡拉斯的七次死亡》首演。如今，观众被迫跌回两位数。巴伐利亚和斯图加特也都对文化场所宣布了新的限制令。
很多音乐界人士对于仅允许50位观众进入音乐厅和剧院观看演出感到很荒谬。然而目前还仅仅是限制人数，如果疫情得不到有效控制，慕尼黑爱乐乐团和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未来的音乐会，也有可能面临取消。
低上座率是亏损主要原因之一
此前欧洲各国针对演出场馆的防控政策中，除了卫生防疫、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戴口罩的规定外，最关键的就是关于上座率的规定。以德国为例，新一轮疫情之前各州均对音乐厅等场所上座率设置了上限，例如，柏林为25%，北威州为50%，巴伐利亚州规定不超过200名观众等。
欧洲演出市场一般规律是上座率达到70%以上，才能谈得上持平和盈利。上座率低，直接意味着演出门票收入减少。业界更担心的是，如果艺术从业人员受疫情影响或者失业、转行，观众因不能进剧场看演出、听音乐会而渐渐远离艺术，文化的未来将更难以预期。
据英国媒体报道，不久前一封由120家文化创意机构联合签名的公开信，呼吁政府对艺术自由职业者的支持延长到2021年春季，因为英国文化创意产业中自由职业者占三分之一，音乐和表演行业又占大多数。这些机构包括伦敦爱乐乐团、全英音乐奖、市政厅音乐及戏剧学院等。英国音乐家服务平台8月底的问卷调查显示，今年3月以来，已有40%的人申请了非音乐类工作，41%的人从未收到政府的任何经济援助。总的来看，64%的音乐家想放弃音乐行业。若没有进一步资助，恐将面临艺术人才群体流失的危险。
柏林爱乐乐团3月以来已亏损1000万欧元，25%上座率的规定是主要原因之一。由财政支持的各类文化机构如歌剧院、音乐厅等大都是当地的文化名片或者地标式设施，靠政府撑腰通过实行短时工作制或者财政补贴尚可渡过当下难关。但对绝大多数私立演出公司、个体艺术从业人员来讲，没有理想的上座率，则可谓直接击中“经济软肋”。
不久前，慕尼黑一家私人文化企业、也是当地最大的音乐演出公司（名为“慕尼黑音乐”），向州行政法院和宪法法院提出申请，要求政府对该州所有演出场所和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慕尼黑爱乐乐团一视同仁，即所有演出都让进入500名观众，否则私立文化企业主办的音乐会将大把地赔钱。然而，该申请被法院驳回，认为基于罗伯特·科赫研究所的疫情分析以及没有新冠肺炎疫苗的实际，全面放开演出场所风险极大，经济利益考量应当为众人的生命和健康让路。
提高上座率引发争论
德国管弦乐团协会此前给各个州的州长都单独去信，也在呼吁提高上座率，希望在做好防疫的情况下，政府尽可能有所担当，提出更合适的观众人数要求。协会总经理迈尔腾斯提出，他们追求至少达到50%的上座率，可以实行“棋盘式”售票，即卖一个座就空一个座，后面一排与之错开如国际象棋棋盘。
德国柏林夏里特医院的两个传染病研究机构在8月底提出一份报告，引发文艺界热议。报告建议举办古典音乐会和歌剧演出时，上座率可以提高到95%，相当于坐满观众。报告也说考虑到古典音乐的观众以中老年为主，是疫情的高风险人群，提高上座率是有前提的，即全体观众要以正确的方式戴口罩、保持规定的社交距离、经常洗手，音乐厅等演出场所实行进出单线循环，通风良好等。报告还提到，观看古典音乐演出的德国观众素质高、守规矩也是必要条件。
然而，报告所提建议并没有得到夏里特董事会的认可，他们认为该报告没有考虑到疫情发展的动态性，上述观点不应当成为结论，可以以此为基础继续进行研究讨论。报告对于古典艺术观众素质的评论也引起德国社会一部分人的不满。
对于此份报告，业界反响不一。柏林爱乐乐团及爱乐音乐厅的总经理表示支持和欢迎，他们认为应当让更多观众回归演出现场。德国文化部长莫妮卡·格吕特丝也表示支持，她认为现在对于剧场社交距离的规定是演艺经济的绊脚石。她还举例说，今年奥地利萨尔兹堡艺术节就是通过减少节目和观众人数的方式成功举办，说明只要做好防控工作，演出可以正常进行。
柏林喜歌剧院院长巴里·考斯基、德意志歌剧院院长施瓦茨等演出机构掌门人则持反对态度，认为疫情并没有过去，不能为了提高上座率而冒风险。剧院也要有社会责任感，执行政府的防控政策的同时，还要了解清楚观众对于提高上座率的看法。德国音乐理事会负责人认为，应当多找几个部门和研究机构进行进一步研究和探讨。
第二轮疫情下前路未知
此轮疫情之前，德国以外的国家采取相对灵活的办法处理上座率与防疫的关系。
“萨尔茨堡艺术节上座率达96%”，8月底萨尔茨堡艺术节结束后，奥地利、德国等国媒体纷纷报道了这则文化新闻。今年是该艺术节成立100周年，受疫情影响，原定的艺术节百年庆典压缩了规模。30天时间演出110场，吸引了来自39个国家的76500名观众，其间经过3600次测试，也获得了870万欧元收益。
奥地利国家歌剧院采取动态座位销售计划，剧院约1700个座位最多可出售1200张票。一家人可以预订4个连在一起的座位，然后订票系统将自动锁定周边空座。这就意味着单个预订者越多，系统锁定的空座越多。
瑞士苏黎世歌剧院采用另一种演出方式。剧院有1200个座位，可售票数控制在900张。9月20日起剧院上演穆索尔斯基的歌剧《鲍里斯·戈杜诺夫》，由巴里·科斯基执导。院方称，观众可以在“从未有过的演出形式中进行现场体验”。歌剧演员在台上正常演出，而整个乐团和合唱团安排在一个通风良好、由排练厅改造而成的录音棚里，现场演奏演唱并向歌剧院直播。
此前意大利米兰斯卡拉歌剧院曾向政府施压，要求放松防控措施，提高上座率，让更多的观众走进剧院。歌剧院院长迈耶尔表示，理解政府所采取的防控要求，但是剧院是比酒吧、舞厅和公共交通工具更安全的地方，“尽管提高上座率并非易事，但为了歌剧的未来，我们还要努力争取。”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面对来势凶猛的第二波疫情，目前已至少有德国、法国、爱尔兰、意大利、西班牙、捷克、比利时、英国、奥地利、希腊、荷兰、波兰等12个欧洲国家为遏制疫情宣布不同程度的“封锁”令。欧洲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警告，虽然因为目前感染人群仍主要为年轻人，死亡率暂时不高，但这种情况可能会随着老年患者增多而迅速改变。
10月27日，意大利总理孔特公布了一项总值超过50亿欧元的补助法令，对餐饮、体育健身、娱乐、旅游会展等受管控措施严重影响的从业者进行补贴。他再次强调，只有严格遵守防疫规则，才能避免陷入全国性封锁。
文 | 区听涛 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