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漁事
安徽省望江县教育局 田荣
我在故乡地处庐江县东南部，滨江抱湖，河湖相连，通江达海，系典型的皖中水乡。那条发源于庐（江）枞（阳）山区的黄泥河，是故乡的母亲河，她流向庐江腹地的黄陂湖，再夺路缺口镇的“缺口”，流经塘串河和濡须河，分别泄向巢湖与长江……黄泥河九曲十八湾地折向东北注入黄陂湖，东西与南北两岸皆是平畈圩田，盛产稻米和鱼虾，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猪年初夏时节，我因事受邀偕老同学陈君重返故乡黄泥河镇，并在镇区小住了几日。每天早晨我们都要逛逛街市，领略故乡的市井风情。其间，好几次路过街中鱼市时，我总被鱼摊上大大小小活蹦乱跳的各色鲜鱼和虾鳖等所吸引。于是，在我的记忆屏幕上，便闪现出青少年时期故乡的漁事来……故乡的田畈与圩田皆有沟渠和小河沟通向黄泥河，所以每当春夏时节的汛期时，河水上涨，河渠、沟水相通，河里大大小小的各色鱼儿，便随着水流溯流而上，并沿着沟渠上溯，跳过田缺口进入水田或田地沟里……那些鱼儿多是鲫鱼、鲢鱼、鲹条、鳑鲏，黄颡、刀鳅、泥鳅、虾蟹、龟鳖等。于是，居住在河两岸的大人、小孩，男女老少们，便纷纷拿出虾笼、鱼笼、撑网、夹网、拦网、丝网等，用各自的方式捕鱼捞虾，取之不竭，收获满满……许多人家除了自食外，还于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往黄泥河街上的早市上，卖给市民家和饭店里做成餐桌上的美味……其时，我也是这里众多捕鱼人中的一位……赶上春栽春插或“双抢”收割栽插时，那些在秧田、稻田里收割、栽插的男女老少们，运气好的人，还常常能逮上几条鱼儿或龟鳖哩！甚至还有几位犁田、耙田、耖田的老把式们，总会幸运地捉到几条鱼儿或一两只稻黄鳖……那时候，故乡的农民种田不施用农药、化肥，通湖通江的黄泥河里鱼、虾鳖、蟹特别多，也是大自然对故乡人民的慷慨馈赠。于是，家家户户皆是鱼捕获少了吃鲜的，鱼捕获多了，除了卖钱，就吃腌的、晒干的……当然，那时候，故乡的沟里、渠里、田里鱼多，而故乡的河里鱼儿更多……尤其是每年的春汛和夏汛时节，故乡的黄泥河里还盛产大量的白鲹条鱼、鲤鱼、鲢鱼……白鲹条鱼小的尺把长，大的二尺多长，鱼身长扁，头小尾大，鱼身雪白，鱼鳞细小，闪闪发光；鲤鱼肥胖，鱼身金黄尾巴红艳，鱼鳞金黄发光；鲶鱼头大嘴阔，全身滑溜，尾巴细长……在黄泥河里捕鱼的渔具很多，如：撒网、丝网、拦网、鱛网、鱼叉、鱼篓等。故乡的渔乡有句世代流传的民谚：“一日撒网十网空，总有一网不落空”。所以故乡的渔家总会每天都有收获的……黄泥河里的鲤鱼多是落底鱼。尤其是每到秋冬季节里，那些肥嘟嘟的鲤鱼儿，皆开始封口不食饵料，沉入河底，爬在淤泥里……这时候，捕鲤鱼得有一种形状奇特、状如一排老母猪奶的唤作“老母袋网”的拉网去捕。“老母猪袋网”有着长长的网片，上面一次排开织有十几只网袋，网袋口上安有沉重的铁网脚……用“老母猪网袋”捕鱼的方式是：将网片安在一根粗竹竿上，由一个人划着腰子盆将网具装到河中央，然后将两根或麻或草编的粗缆绳分别系在粗竹竿的两头，再由俩个人分别走在河边两侧如纤夫背船式的使劲地朝前拉……两岸拦网的人背纤式的拉了一段距离后，便将网具拉到河岸的一边，便开始起网捉鱼了。其时真是“鱼头出火”，连连惊喜……我在故乡时曾与村里的两位伙伴，就有过两个冬天的拉网经历……故乡黄泥河里的白鲹条鱼源于八百里巢湖，在春、夏汛期溯流而上。沿着塘串河上溯到黄陂湖，又上溯入黄泥河……属于季节性鱼儿。在故乡的黄泥河里捕获白鲹条鱼可是一种很专业的漁事哩！捕获白鲹条的渔具需有一条狭长的木划子船，一盏马灯、一块刷着白漆的又宽又光滑的木板和两支小巧的木桨……且捕鱼的时间须在有月色的夜晚……其具体的方式是：将木划子船放进水里，前仓装进一定重量的水或石头，以压低船首，再将那块白亮亮的光滑木板固定在船首，朝河水的一头斜置于水面以下，复将点亮的马灯（如今改为“电瓶灯”了），悬挂于船首上方。然后，捕鱼者端坐在船后舱的坐板上，有节奏地手操双桨，不停地将木划子船在河中央朝前方划……于是，在月光或马灯光的映照下，伴着汩汩的水流声，但见河水中那些大大小小的白鲹条鱼儿。便争先恐后地顺着水流与灯光的诱惑，一条条地跃上光滑的木板，冲跳进木划子船的前舱，落进了渔人蓄谋已久的陷阱……我记忆里故乡的漁事五花八门，林林总总多有心机和技巧，足见故乡人的聪明与智慧。然而，“鲜鱼好吃网难开”，不管是用那种方式捕鱼捞虾，故乡的渔人们都是十分艰辛与可敬的……
田荣老师（左）和沈天鸿先生（右）
田荣 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笔名田地、田野、秋枫丹、雷无雨等，退休前在望江县教育局工作。1974年7月发表处女作，早年创作过诗歌、曲艺、戏剧、童话、寓言、故事、散文、随笔、小小说、报告文学等。现为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安庆市作协会员，到2018年底，已先后在国家、省、市、县级各类文学报刊杂志上发表各类文学、文史作品1280余篇，累计200余万字，并多次荣获过国家、省、市级文学副刊征文大赛一、二、三等奖或优秀作品奖等奖励，其中一批代表作分别被收入十多家公开出版发行的国家、省、市级文学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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