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父亲可尽孝
刺耳的救护车报警声,划破夜的静谧,也将我的思绪牵引到父亲所在的天堂,您在天堂还好吗?父亲,尽管您已去世十几年,这些日子我却时时想起您。浓浓的思念,隐隐的伤痛,不时从我的心底泛起。
由于手术,我一直在家疗伤,心情自然沉重,日子也是百无聊赖,老家那棵枣树上鸟儿的鸣叫声,似乎不再婉转,心中等待的只是何时康复。“不要急,好好锻炼,一定会好起来的。”话语不多,掷地有声,父亲几乎每天都重复着,鼓励我,催我前行。
退休在家的父亲依旧忙碌着,尽管每月都能领到不菲的一笔退休金,依旧每天早出晚归,打理着家中仅有的一亩三分地。没有人劝他休息,他也没有休息的想法,每天乐呵呵地忙活着。一个馒头,一份母亲煎的咸梭鱼,一盘小葱拌豆腐,一壶马场酒,幸福写满父亲的脸庞,祥和萦绕在农家小院,全家人沉浸在快乐中。其实,平凡就是一种幸福,只是我们没有好好品味。
父亲查出病是在那个春天,漫天的沙尘弥漫天空,也布满我们全家人的心上。由于病痛的折磨,父亲吃不下东西,人变得消瘦,精神萎靡不振。尽管全家没敢告诉他实情,饱经风霜的他或许清楚得很,属于他的日子不多了,也许等不到来年的春天。一个人无论多么坚强,在病魔面前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尽管如此,我不希望那个日子匆匆而来,心中存在一丝侥幸,或许是误诊吧,但愿是误诊!我家的院子中,又多了一名病号,心中隐隐作痛。“老六,明天起让我们一起锻炼吧,看我们谁先康复。”“行,一言为定,不能食言。”我郑重地答道。此后的岁月里,我们父子蹒跚着、坚持着,相互履行着那份诺言。父亲一旦坐下去很难站起来,尽管我的腿不方便,每隔一小时我都把父亲扶起来,让他走一会,多晒晒太阳。直到母亲喊我们吃饭,才一起坐到饭桌旁,交流当天锻炼的收获。
直到有一天,父亲已无力行走,不得不住院治疗。上车前,父亲拉着我的手说:“不要急,好好锻炼,一定会好起来的”,尽管已有气无力,我还能感受到他的力量。“你也是,好好配合治疗,我们等你”我哽咽着说道,我知道,或许这是今生与父亲的最后一次握手,我不敢想太多,更不敢想未来。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美梦,母亲焦急地说我父亲的病情加重了,叫我马上过去。此刻,我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搭车来到市人民医院。只见父亲双手捂着胸口靠在床边,豆大的汗珠挂在沧桑的脸上,脸色铁青,两眼塌陷,眼珠子好像蒙上一层云雾,我的心在颤抖。他把我叫到身旁,像个孩子似的用恳求的眼光看着我说:“我好想回家,你今天一定把我带回老家去,你们一定要满足我这个愿望。”在这以前,家人们一直在敷衍父亲,说回老家治疗不方便,况且还有几个疗程。他听了我们的话,总是一脸的无奈。这次,我们觉得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或许父亲遗憾终生,我们后悔一生。在老家待了几个月,父亲太累了,虚弱地昏睡。之后,他疲惫地闭上了眼,再也没有醒来。
再也没机会跟着父亲走进小饭馆吃上水煎包了,没有机会等待父亲从集上带回红烧兔子腿了,再也听不到父亲的鼓励了,更看不到他那高大的身影,留给我的只是深深的思念。想到与父亲的点点滴滴,而今步入中年的我,依旧心头酸楚,泪流满面,有时只好到父亲的坟头,虔诚地压上坟头纸,恭恭敬敬地鞠躬。“我的老父亲,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爱情可以等待、健康可以等待、生活可以等待、工作可以等待,亲情不能等待,尽孝不能等待呀。
作者:崔爱民,现供职于山东利津县陈庄镇教育办,县作协会员,有多篇散文、诗歌作品在报刊杂志、微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