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刘世河 ☆ 城里的假期乡下的年 / 四六文摘

城里的假期乡下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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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世河

许是儿时生活在乡下的记忆太过深刻，而至离开老家虽已三十年之久，骨子里的那个乡土情结却依然不曾被都市里的所谓洋气而潜移默化掉。譬如过年，我就无论如何也不太习惯城里人的这种过法。街上路遇熟人亦或左邻右舍一照面，打招呼的内容一般都是：“哎，老刘，今年放假去哪玩啊？” 原本以回家为主题的年，却心心念念地着急往外走，怎么听都感觉跟“五一”、“国庆”这些小长假没啥两样，只是又一个假期而已。

而乡下则是另一个版本，首先这在意的程度就远远胜过城里。人们见面打招呼第一句准是：“怎么样，年货都备得差不多了吧！”一个“备”字便足以看出对年的重视，况且这个“备”并不仅仅是年货的储存，而投射在脸上的那种精气神儿则更会感染到你，让你不由得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年平添了几多敬慕和期待。乡下人就有这么一股劲儿，平日里再怎么节俭，这过年也要狠狠地奢侈一把。一家老小的新衣新帽新鞋子，自是从头到脚都要置办，酒要成箱成箱地搬；烟要整条整条地买；肉要大块大块地割；还有的几家一合计干脆从集上弄回来一头生猪直接宰了，然后各家一分，那才叫一个实笃笃的肥年。

当然，要说起购置年货来，城里人也不含糊。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购置的多是一些现成的年货，就连年夜饭都要在饭店里吃，图的就是一个省事。乡下人则不怕麻烦，而且乐此不疲。小年已过，馒头、包子、还有年糕，便开始一锅接一锅地蒸；肉整锅整锅地炖；外酥里嫩的炸藕合更是一盆一盆地炸。还有最重头戏的年夜饭，荤的素的一大桌子菜，都是家人亲手烹制，尤其年三十的饺子，更是讲究，从和面、剁馅儿到擀皮、包捏，每道工序都一丝不苟，绝对的手工原创。

体现仪式感之强烈的还有大年初一那天的全村大拜年。大家一大早就清清新新地走出家门，拜年的程序是按辈分、年龄，从大到小依次拜望，而且男女是分开的。见了长辈原先是要磕头的，如今与时俱进，只需问声好，说句吉祥话便可。长辈们满脸的皱纹都乐开了花，嘴上大声答应着，随后赶紧拿出平日里不舍得抽的好烟逐一分发。顽皮的孩子们则纷纷挤上前去，用小手将口袋撑得很开，等着老爷爷老奶奶往里边塞些核桃、瓜子、糖果之类的零食。一圈转下来，孩子们的两个口袋都鼓鼓的像挂在腰上的两个大铃铛，每跑一步都“哗啦啦”乱响，煞是好玩。另外，这拜年还有一个神奇功效，那就是平日里若是张三和李四闹了生分甚至大打出手，而在这时只需相互一抱拳，道声：过年好，一切过结便随即烟消云散，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而再看城里人的拜年，那就简单多了，同城而居的亲朋好友，不过是隔了几条街的距离，却也懒得动腿，打个电话、群发个短信、亦或微信一下，手指一动，祝福送到，省时省力，方便快捷。可静心一想，似乎少了一份诚意在里边。拜年拜年，顾名思义就是要拜的，虽未必磕头跪拜，但登门问一声好，面对面地传递祝福总胜过那些只闻其声的所谓问候和那些貌似用心实则虚头巴脑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