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莲心儿《我想拥抱从呼兰河走进生死场的那个女人》

阅读悦读丨莲心儿《手捧的夏天》(诗歌)

文/莲心儿

【作者简介】莲心儿,原名陈雪薇。公益作家,作协会员。《燕京诗刊》《燕京文化》签约诗人、主任编辑,《林子工作室》主编及专栏作家,《林子工作坊》主编。《墨子绿色与和平奖》评委,《阅读悦读部落》小酋长。公益慈善志愿者和多个公益群体负责人。少年时期开始发表作品至今,作品散见于各报刊杂志及各网络媒体平台,有诗、词、散文等合集出版,曾获五部委短篇报告文学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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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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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字叫萧红

她把最美好的青春留给了荒芜的乱世

她把最珍贵的年华托给了冷酷的人间

手中的青杏咀嚼了千百遍

仍走不岀那片苦难的天空

这个失去故乡的孤儿

这个一生漂泊的浪子

再也听不到呼兰河的涛声

天地之大,竟找不到一块生存的净土

不甘,不甘

心中的忧愤

已放逐为岁月的变迁

在命运的生死场

有谁听到了一个弱女子

心中的呐喊

那个曾经负她的人啊

请你站在她的墓前

听听她的心跳

她需要的已不仅仅是

追忆和忏悔

——城春草木

——题记

该说是初冬了吧,寒气孤凉得很。

“想击退了寒凉,因此而来了悲哀。”(萧红)

这几日身体被受伤后致使身心俱疲,魂魄就像残挂枝头的枯叶一般,被那风吹来荡去的上不去又落不下来。醒着或者睡着倒不如说是眯着,萧红的影子和她那双眼睛就总在我眼前、脑海撞来撞去的,冲击得胸口闷疼闷疼!

北方供暖的雾霾也赶着劲儿的使劲儿把空气压低、再压低,真是让人喘不过气来。恍惚间觉得自己从这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看到萧红挺着大肚子正趴在那里写字。这样的过渡不免让我愕然!赶紧使劲儿咬住嘴唇,咬得有了一丝咸腥……

突然一片嚎哭声把我唤回现实。

其他病房又有人往生了。

我还活着。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地走,那是自古也就这样的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求着自然的结果,那自然的结果不大好,把一个人默默地一声不响地就拉着离开了这人间的世界了。至于那还没有被拉去的,就风霜雨雪,仍旧在人间被吹打着。”(萧红《呼兰河传》)

我在这样的日子里,又想起了萧红,我为什么想起了她?!难道是初冬的阴冷把人催逼得无处可逃?难道是我恰好处在她那种上不去、下不来的动荡处境?亦或是我也恰好是在她那个年龄。对此,我没有答案。也没有人回应。“来觉得眼泪常常充满着眼睛,热的,它们常常会使我的眼圈发烧。然而它们一次也没有滚落下来。有时候它们站到了眼毛的尖端,闪耀着玻璃似的液体,每每在镜子里面看到。”(萧红《感情的碎片》)

泪水突兀地就浸满了眼眶,又滑落过眼角钻进了耳朵。现在仅仅只有右手几个手指能动的我,却无法及时去把灌满耳朵的泪水擦拭干净。懊恼的感觉就像心里钻着一个虫子。内心油然而起的孤冷情绪,就这样凝结成一注注窗外正在淋漓的大雨,这该是秋天的雨还是冬天的雨呢?不,那不是雨,那分明是我心里的积水凝结而成。

“我仍搅着杯子,也许漂流久了的心情,就和离了岸的海水一般,若非遇到大风是不会翻起的。”

(萧红《最末的一块木柈》)

我又再想起了萧红。我一再地想起她。

萧红(1911-1942),中国近现代女作家,“民国四大才女”之一,被誉为“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乳名荣华,学名张秀环,后由外祖父改名为张廼莹。笔名萧红、悄吟、玲玲、田娣等。

1911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一个封建地主家庭,幼年丧母。1932年,结识萧军。1933年,以悄吟为笔名发表第一篇小说《弃儿》。1935年,在鲁迅的支持下,发表成名作《生死场》。1936年,东渡日本,创作散文《孤独的生活》、长篇组诗《砂粒》等。1940年,与端木蕻良同抵香港,之后发表中篇小说《马伯乐》、长篇小说《呼兰河传》等。1942年1月22日,因肺结核和恶性气管扩张病逝于香港,年仅31岁。

有人说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对萧红来说,理想主义是她在这世上短暂一生最凄苦、最悲凉的血与泪,却也有着她自我品出的、些微的一点点甜吧。

从知道萧红这个人起,她的人生、她的作品、她的爱情,就每每在不经意间会从我的心底浮出来,就会有一种东西哽在我的喉咙,痛在我的眼睛,刺在我的心田。

我从没有找到最恰当的词句来描述萧红的一生,或者概括她31岁的一生。我想,也绝非是任何人可以用一两句言论就能概括她的。从不相信宿命的我,从她身上,似乎又应该去相信真的有那么一种宿命。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信仰,但是我自认为我是有信仰的,我的信仰就是真善美,而不是有些人所说的执迷。

“人生激越之处,在于永不停息地向前,背负悲凉,仍有勇气迎接朝阳。”(萧红《爱自己,一切都是自由的》)

我觉得一个人生命的价值不在于他的生命长度,但在于他的生命宽度和厚度。因为生命长度会被许多可知不可知的外力而缩短。

萧红即是这样的人,在她仅有的短短31年的生命长度里,虽然经历了许多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悲欢离合、艰辛苦厄,但是她却留下了无尽的、世人无法可及可解的宽度和厚度。这也让她成了一个迷人的女人。她的艺术造诣、文学生命至今仍在感染带动、延续和传承。

即便后人对她再如何众说纷纭,褒贬猜忌又如何?生活也罢,爱情也罢,才华也罢,是非也罢,她终究也只留下她想要让后人知晓的那些文字而已。而对于心灵的创伤与内心的挣扎与纠结,她未留下只言片语。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就是她那样的一个人。

她是她自己的,谁也没有干涉她的权利。

她就是她。

世上只有这样的一个萧红。

“花开了,就像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在天上逛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萧红《呼兰河传》)

萧红是不幸的,也是迷人的,萧红是幸福的,也是悲戚的。她的一生都与爱情、与男人纠葛交错,说到底也无非只是想要一个她专属的、温暖的、安实的港湾罢了。她也有小鸟依人的风情万种,她也想依傍着一个宽厚的肩膀去相夫教子的庭上庭下。作为一个女人来讲,她要的真的不多。可她却从未停下过颠沛流离,艰辛坎坷,她有着无人比拟的隐忍和坚强,因为她无法去脆弱,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想,上天把才华与她,是与她生活的一个排解、情感的一种寄托,是无法不接受命运安排之外的一种补偿罢了。

没有人能够选择如何出生,但却可以选择如何死。童年的不幸会造成我们无法弥补的、一生安全感的缺失,会影响我们的一生。

“我一听了这话,明明是嘲笑我的话,于是就飞奔着跑到祖父那里,似乎是很生气的样子。等祖父把眼睛一抬,他用了完全没有恶意的眼睛一看我,我立刻就笑了。而且笑了半天的工夫才能够止住,不知哪里来了那许多的高兴,把后园一时都让我搅乱了,我笑的声音不知有多大,自己都感到震耳了。”(萧红《萧红十年集》)

人们常说生长环境决定人的一生,可有时我们却不得不怨艾命运。萧红的童年,都在她的《呼兰河传》里有着体现:那是祖父对她的舐犊情深,却也是她短暂一生的刹那温情时光,就恍若这风扫落叶、雨欺身心一般的、一瞬间的万物凋零、陨落如流星。

她的一生,被束缚在那个特定时代的网下,她更像是一个在狭小世界里发现自己光芒的普通女人,她有着,想要把她自己的才华、发挥至极至美的幻想和冲锋,却终敌不过那动荡飘摇的现实挤压和战乱欺凌。

在感情上,作为多情的才女,萧红和同时代的美女阮玲玉差不多,都命运多舛,都遇人不淑,都敢爱敢恨。只是萧红在感情上更为坚强,更加坚定,这可能与她童年的环境有关。给她养成了孤独而又怡然自得的性情,也从幼年开始,一直贯穿于她的感情生活中。

“她是一种很强大的真实,她裸露着,绝非身体,而是灵魂。她用她的全力去爱,她的爱,让她爱的男人,变得强大起来,骄傲起来,随心所欲起来。然后,她第一个被伤害。她的强大,让男人下手很重,其实,她是很疼的。”(萧红)

第一个男人汪恩甲,富家子弟的没落气息的小学教师,最终遗弃了怀孕的萧红。

第二个人陆哲舜,早有家室的小白脸表哥,激情过后无力承付现实,也离她而去。

再后来当萧红危如累卵流落地下室要被卖妓院时,遇到萧军来解救她,萧红用以身相许,来感谢萧军的英雄救美之恩两人同居在一起,那一年,她21岁,正是风华正茂的青春年华。

“你知道吗?我是个女性。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而且多么讨厌呵,女性有着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不错,我要飞,但同时觉得……我会掉下来。”(萧红《萧红自述》)

1934年,萧红萧军又流亡到了山东青岛,萧红也是在这个时间段,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她的中篇小说《生死场》。同年11月,萧红萧军抵达上海,萧红在这里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鲁迅先生。在鲁迅先生力挺和帮助之下,于1935年12月《生死场》被列为“奴隶丛书”之三出版,鲁迅并为之作序。《生死场》以沦陷前后的东北农村为大背景,真实地反映了农民尤其是农村底层妇女的艰难生存状况,描述了他们的觉醒与抗争。《生死场》使萧红在30年代的民国文坛上崭露头角。

“当胡风提议让新娘新郎谈谈恋爱经过时,萧红说:“张兄,掏肝剖肺地说,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历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永远分开的时候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希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萧红)

9月28日,萧红、萧军与上海的一些文化人撤往武汉。在武汉,他们结识著名青年诗人蒋锡金,住进他在武昌水陆前街小金龙巷25号的寓所。不久,东北籍青年作家端木蕻良也搬来与他们同住。

萧红、萧军与从东北各地流亡到武汉的舒群、白朗、罗峰、孔罗荪等青年作家积极投身于抗战文艺活动,并在武汉形成一个很有影响的东北作家群。

面对国土沦丧,民族危亡,萧红创作热情高涨,毅然加入抗战的文艺队伍中,挥笔写下多篇以抗日为主题的作品,《天空的点缀》《失眠之夜》《在东京》《火线外二章:窗边、小生命和战士》等散文的发表,对宣传推动人民抗战起到积极作用。此外,萧红还参加了胡风主编的《七月》编辑工作,并完成长篇小说《呼兰河传》的前两章。

1938年2月,临汾形势紧张,“民大”要撤到乡宁,萧红、端木蕻良随丁玲率领的西北战地服务团来到西安。萧军先是留下,后经延安也来到西安。

在西安,萧红、萧军正式分手。此时萧红已经怀孕。

4月,萧红与端木蕻良一起回到武汉。5月,他们在武汉结婚。

日军逼近武汉,端木蕻良去重庆。萧红独自辗转于汉口、重庆、江津之间。1938年底,她在江津白朗家生下一子,孩子出生不久即夭亡。

1938年被视为萧红文学创作前后两期的分界。

1939年1月,萧红又回到重庆。此间,她应邀写下一些纪念鲁迅先生的文章,主要有《记我们的导师》《记忆中的鲁迅先生》《鲁迅先生生活散记》《鲁迅先生生活忆略》等。1939年冬,萧红和端木蕻良搬到黄桷树镇上名秉庄,住在靳以楼下。

1940年1月底,萧红随端木蕻良离开重庆,飞抵香港,住在九龙尖沙嘴乐道8号。1942年1月12日,日军占领香港。萧红病情加重,被送进香港跑马地养和医院,因庸医误诊而错动喉管手术,致使萧红不能饮食,身体衰弱。

这时候还有骆宾基在萧红身边服侍。骆宾基生于1917年,比萧红小6岁,抗战时期流亡到了香港,在病榻照顾萧红,并撰写了第一本萧红传记《萧红小传》。

1月15日,端木蕻良和骆宾基将萧红转入玛丽医院。第二天,萧红精神渐复,她在纸上写下“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1月21日,玛丽医院由日军接管,萧红又被送进红十字会在圣提士反设立的临时医院。1月22日,萧红与世长辞,在战火纷飞中,寂寞地离开了人间。

1月24日,萧红遗体在跑马地背后日本火葬场火化后,葬于浅水湾。

1942年5月1日,延安文艺界举行萧红追悼会,在延安的作家及文化艺术工作者深切悼念萧红。

1957年8月15日,中国作家协会广州分会将萧红骨灰从香港迁到广州银河公墓,重新安葬。

萧红,一世凄苦,半世蛮荒。才华横溢却生逢乱世,渴求安稳的栖息之所,却又一生颠沛流离。记得她的《时有女子》其中有这么一段话:“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这不仅仅是萧红的渴望,也该是世上所有女子的心声。

“去年的五月正是我在北平吃青杏的季节,今年的五月我生活的痛苦真是有如青杏般苦涩。”(萧红《黄金时代》)

这也是我每每想到她,便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流泪叹惋。想把对她的这种说不明、道不尽的情绪压下去、深埋在心底,却又总是时不时地随着她的作品情节而蹦出来,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萧红就像一枚带刺的蔷薇,驻扎在了许多人的心上,想起她,就会疼一下,这许多人里,也包括爱过她的人们。也包括我。

“也许我们对彼此而言,

比别人更了解对方,

不必说再见。

回头只愿这人世间,

风景逐渐变得明朗,

不如就怀念。

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城市是什么模样。

一个人走陌生的路,

不要,仓促。

谢谢你曾经的款待,

那时光我留到现在。

还流光溢彩。

但愿我可以是黑暗,

就能够扑入光的怀。

少一点孤单。

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而我还在原地张望。

这过往的事在梦中,

关不住了。”

岁月流沙,时间终会还原历史其本来的面目,而关于萧红的众多历史,后人仍旧只能是推测而已。

她的早逝是我国文坛的损失,她的著作是她留在这世上,任人怀念珍藏的精神瑰宝。萧红-写作特点

她打破了传统小说单一的叙事模式,创造了一种介于小说、散文和诗之间的边缘文体,并以其独特的超常规语言、自传式叙事方法、散文化结构及诗化风格形成了别具一格的“萧红体”小说文体风格,从而促进了现代小说观念的更新,使小说取得另一种特殊意义的存在。萧红小说正是以其深沉的悲剧意蕴和独特的文体风格在我国现代文坛上独占一隅,构筑了一个独具韵味的艺术世界。

我不是生长在她那个时代,自然无法与之靠近,可是似乎我们有着同样的短暂又温情的童年经历,使我无法把她忘怀和割舍。

我只想哪一天,会在天堂里与她拥抱取暖。

“有一段时光,

沉淀在记忆深处,

历久弥新。

有一座城,

我来过,

便再也不曾远离。

呼兰河,

那是我一生的希望与憧憬。”

(萧红《呼兰河传》)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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