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霞:守望相助是彼此最恰当的距离
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小清新的文字。尤其是长时间的写约稿,仿佛忘记写作的初衷。还好,圆梦的旅程,有这样小清新的文字陪伴,有这样醇美的故事温润心灵!
前段时间看《欢乐颂》,安迪与老谭的友谊尤其令人感动,在安迪寻找失散多年的弟弟时,安迪的身世之谜揭开时,安迪与魏渭恋爱分手时......老谭对安迪的守护超越了男女情爱。人世间,朋友常常是走着走着就散了,走着走着就丢了,走着走着成为亲人的并不多!
一、不成功的“约会”
我和小海读初一时认识,没用多长时间,我们就熟悉起来。我们坐过前后桌,坐过邻桌,课间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
初一的时候,班风淳朴,男女同学打成一片,好的时候海阔天空,不好的时候没轻没重。我和小海吵架,不知怎么,我就抓破了他的耳朵。小海急了,他气得口不择言:“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生,我才不会让着你。”
我生平最不喜欢受人威胁,看见他的耳朵流血,虽然有些不忍,可他的话实在刺耳。我和小海翻脸,从此,谁也不理谁,两个人见了面像“仇人”一样,怒目相视。毕竟脾性相投,老是僵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不久,小海主动讲和,我们才言归于好。当然友谊也加深了一层。
初二,班里换了班主任,班主任老师带过毕业班,对我们要求严格,甚至不许男女生说话,无形中,在男女生中间划了一条三八线,搞得班里的气氛特别压抑。
我和小海才不管那些繁文缛节,照旧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我在班级里和学校里小有名气,言行虽然出格,学习成绩却一向数一数二,班主任老师很无奈,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痴迷写作,课间休息时,同学们不是在室外活动,就是在室内聊天,唯有我不声不响,在笔记本上写诗。小海见我太安静,忍不住逗我:“下课了,下课了,玩会吧!”我瞪他一眼,继续埋头创作。
见我不理他,他把长条板凳竖起来:“人家徐文长在桌子上写诗,你就在凳子上写吧,保不齐将来成为一代文豪。”我绷不住笑出声,合上笔记本站起身:“你找谁玩不行,非要缠着我。”那段时间徐文长的电视剧正热播,我和小海闲时经常讨论徐文长的才学和洒脱不羁。
我和小海同班进出三年,他以极大的耐心和宽容呵护着我们的友谊,我的任性、刁蛮在他眼里稀松平常。中考后,我考取高中,小海到一家银行上班,巧的是那家银行网点就在我学校门口。
高二那年的寒假,我收到小海通过邮局邮寄来的书信和包裹,包裹里是一个穿着花裙子,忽闪着大眼睛的洋娃娃,小海在信上约我某日傍晚在我家不远处礼堂门口见,他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我……
这是小海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给我写信,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不知道他信上所说的重要的话是什么,礼堂离我家并不远,站在我家门口就能看到礼堂的大门。那时候,父母家教甚严,我是断然不敢跑去和他约会的。
傍晚时分,我在家门口徘徊,心里想着,如果小海来了,我冲他挥挥手,他就明白我的意思。我在门口溜达了很久,也没见礼堂门口有人,我心想,小海肯定是给我寄了信就后悔了,也许他比我还要忐忑,比我还要苦恼。爸妈喊我吃晚饭,吃了晚饭,我就忙着温习功课,和小海约会的事早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
二、我们的纯真年代
那次约会夭折后,我没有问小海那天的事,小海也没有提起过。我们依然喜欢玩在一起,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高中不同于初中,学习紧张,压力倍增,我几乎不再说笑,成天埋头学习,也无暇去结交新朋友,认识新同学。
我和小海的交往却没有减少,我们几乎一周见一次面。两个人骑着单车去郊外散心,很多时候是我说他听。小海比我年长一岁,尽管参加工作后成天故作老成,却怎么也脱不了身上那三分稚气。他并不太会开解人,他的倾听于我已经是最好的知己。
小海经常送我一些笔记本、钢笔之类,次数多了,我就直言拒绝他:“你不要老送我东西,我又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小海执意要我收下:“你想多了,这都是我单位发的,我也用不了,你不是喜欢写作吗?你用着正好。”
我弟弟摔伤了胳膊住进了县医院,我急得直掉眼泪。医院在郊区,我一次也没有去过,小海主动提出:“我认识路,我陪你去。”医院门口,他买了香蕉、苹果等水果让我带给弟弟,他在医院门口等我。
我看望了弟弟,父亲送我出来,我在存车处取单车的时候,小海也跑过来取车,顺便把我的存车费交了。父亲厉声问到:“他是谁?为什么替咱交存车费?”小海吓得骑上单车就跑,我想笑又不敢:“爸爸,那是我同学,你吓着人家了。”这个小海呀,跑什么跑!
高考后,我离家千里到中原读大学。初到异地,我想家,想爸妈,想朋友,我给小海写信,在书信里,我和小海谈论的话题五花八门,唯独不谈情与爱。得知他从单位辞职,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吃店。我提醒他做事要踏实,别太浮躁。
寒假回家,我乘坐的客运车在小海的小吃店门口下车,参观了他的小吃店,品尝了他亲手做的饭菜。他让我在店里玩会儿,思家心切的我却一刻也坐不住。傍晚时分,小海骑着摩托车送我回家,贴在他厚实的背上,我突然意识到才半年没见,这个小男生就长高了,肩膀也变得宽阔了。也许不久,他将会承担一个家的责任。
我慢慢地适应了大学生活,身边有了新的朋友,小海嘱咐我在大学里若有喜欢的男生,就交往看看。我明白小海的意思,他是说学生时代的感情是很纯真的,步入社会可能就遇不见这样的感情了。
小海告诉我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很漂亮,可是双方父母不同意,他们只能偷偷地交往。我不知道怎么帮他,只能开导他两个人的爱情还是要想方设法得到父母的认可和祝福才能走到一起。
三、工作后处成了“手足”
大学毕业后,由于父母的阻挠,我在家待业了半年。小海见了,心急如焚,他隔三差五跑来家里找我:“你说,你想去县里哪家单位上班,我给你去找关系跑门路。”
小海着急上火的样子让我心里热乎乎地,我苦笑着摇头:“我不想窝在这个小县城,可是父母又不许我离他们太远。”小海惋惜地说:“你读了大学,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还是要学有所用,像我这样的混混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不一样。”我自嘲:“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人。”小海关切真诚的目光让我不忍直视,不忍自暴自弃。
那段日子,多亏了小海常来家里看我,和我聊天谈心,我一边着手为离家远行做准备,一边坚持创作巩固专业知识。
后来,我过五关斩六将考到市里的新闻单位上班。初入职场,繁杂的人际关系,激烈的市场竞争……一切都令我应接不暇。我忙着在城市打拼,忙着积累关系人脉,亲朋旧友都搁置一旁,别说写信,连打电话都很少。一年到头,我很少回老家,难得回去一次,也是睡一宿吃顿饭就走。等我想起小海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很久没有联系。
我结婚成家后,父母来我家小住。在和父母的闲谈中,我了解到小海结婚了,已经是一个男孩的父亲了。我很惊讶,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那一晚,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按耐不住起身铺开信纸,执笔写下对小海的惦念与问候。
小海对我那么好,在我那么艰难的时刻都陪在我身边,给我鼓劲,替我分忧,我工作后却忘记了他,我这个朋友太不称职了,在小海人生中的每一个关键时刻,我都没能亲自送上一声祝福。
没有人比我了解小海,这些年,我无意识的疏远让他觉出自卑,觉得我们之间有了距离,没有了共同语言。其实不是这样的,都怪我太忙了,疏远了他。
小海告诉我,他经常到市里来,每次来都想和我联系,却没有勇气。我笑:“就你那点小心思,一个大男人比女人都小气。”小海不好意思了:“没有,我没有小气。”
疏远了很多年,我和小海又恢复了“邦交正常化”。我回老家探亲,他执意要请我吃饭,他到市里出差,在我家门口请我吃饭,我要做东埋单,他说啥都不同意。我不喜烟酒,饭桌上,小海克制着自己,不抽一支烟,他喝酒,却让服务生给我拿来果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个谦谦君子。
小海骨子里也是个不安分的人,这么多年换了不少工作,做了不少行当。一次,他在电话里冲我显摆:“我刚换了新车,你用车的时候和我打招呼。”我连声答应。
机会说来就来了,深秋时节,我回老家休年假,假期还没休完,单位就打来电话让我回去。我在门口等车,等了大半天也没见一辆车的影子,忽然想起小海。我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一刻钟的工夫,小海就连人带车出现在我面前:“走吧,我送你!”我让小海送我到县城车站就可以,小海却说:“我今天正好到市里办事,顺便送你回市里。”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推辞。
路上,他谈起自己想开个厂,乡镇上的厂子琳琅满目,但没有几家效益好的。我劝他还是多考察一下,别盲目投资。小海说:“你放心,我身上担着一家三口呢,不会胡来的。”我推心置腹地说:“不管做什么,不要光想着赚多少钱,够养家糊口就行,在咱们这个年龄,家庭稳定是最重要的。”
我和小海就这样处成了自家兄妹,每次他来市里办事,总是给我打个电话问我回不回去,要不要带什么东西,逢年过节他总是问候一声,看看我有没有回家。不可否认,年少时,我们彼此是喜欢对方的,然而这喜欢的浓烈度上升不到爱情,守望相助便是这绵长一生最恰当的距离。
去年九月,小海的儿子考到市里一所中学读初中,我和先生请他们一家三口聚餐。席间,我和小海谈笑风生,仿佛又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学生时代,回到了你爱谈天我爱笑的少年时光。
徐俊霞,媒体撰稿人,笔名:海风,公众号:齐鲁海风(ID:haishangfeng2016),擅长创作亲子、情感、职场故事,作品散见于各大报刊和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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