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德教授：身体处于平和状态，生命才能健康长久

已过知天命之年的曾以德教授，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身为已故著名中国式管理大师、台湾师范大学曾仕强教授的长子，他从从容容一路走来，获得的成绩十分斐然！

曾以德教授家学深厚，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又在世界顶级生物医学名校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获得生物物理博士学位，也获得美国佛罗里达大学的终身教职。

日前，《一极课堂》带着 “如何看待中医药现代化” 这一热点问题，慕名对曾教授进行了访问。曾教授言谈举止透着温和、儒雅，轻言轻语却又思维敏捷、条理清晰，时不时地抛出妙语连珠，让人觉得风趣亲切。

下面，将我们与曾以德教授交流和探讨的问题，与大家分享。

一极：您好，请问您是如何看待中医药的？
曾教授：虽然我目前从事的是现代细胞行为组学的相关研究，但由于自小受到家父、家母的教诲，始终不忘中医药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瑰宝。从哲学角度来看，中医药重视人本主义，以人为本；从实例角度来看，中医药是历经千百年实证，千锤百炼的精华；从科学角度来看，中医药顾全生老病死，兼容并蓄。

在我看来，中医药学中的很多理念领先于西方医学。我可以用一张简化的生命图来表现：西方医学看病体、重视失衡。中医则看人生的全面，重视平衡、避免失衡的概念。

据我了解，国家制定的《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将中医药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对此，除了乐见其成以外，我们需要一起深思：在中医药当前面对的重要时刻，如何发展这一战略？

中医药的发展不在于没有底子，而在于没有面子。偶有西方科学研究者说中医药是伪科学，不给中医药面子。但是事实真的是如此么？其实不然，这是因为西方科学没有底气来给中医药面子。怎么说呢？这要从现代科学的本质来谈，现代科学实乃分科之学，可以针对一个相对独立、单纯的问题做出十分细密的分析，但是面对一个复杂交错的体系，科学的描述就可能分崩离析了。现代科学最需要扩充的是发展有效的“方法学”来联系相关却又不尽相同的领域，才能够与时俱进，更加完备。

那么传统医学中的阴阳五行，是否科学呢？从哲学的角度看来，中医药所谓的阴阳，是指阴阳调和、是平衡、也是反对“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对抗关系。而五行，是指相互的关系，是一种非常系统的科学观。

阴阳的平衡理论、五行的系统科学观恰是目前西方医学的短板。现代科学始于笛卡尔坐标，最强的是线性关系的描述。但是，自然的东西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是线性的。作为一种对抗医学，西方医学在治疗的同时，容易产生一系列的副作用，因为“顺了姑心失嫂意”，而以系统观来面对生命的中医药不会有“分崩离析”的问题。因此，我们不应主张中医药的所谓科学化，而应亟待推进其现代化。

一极：请问，您目前所从事的科研工作有哪些特点？
曾教授：我一直遵循中医“人体就是一个小宇宙”的整体观来从事细胞行为组学的研究。细胞是最小的生命体，但目前细胞生物学界并没有针对“细胞”的细胞生物学研究，只有以“分子”为中心的细胞生物学。学界关于细胞的认知在于“细胞是一大群形体各异的基本生命体；在细胞层面，目前科学对细胞的描述仅止于形体的大小及形状，生长及移动的快慢。”我强调建立整体观的细胞行为组学，其主旨在建立真正的“细胞”的细胞生物学。

细胞行为组学不仅能量化描述细胞形体的大小及形状，生长及移动的快慢，还要能决定当时的能量高低及动力状态。和目前的细胞生物学不同的是“细胞行为组学”要求能直接从细胞的观察、分析来了解关键蛋白质的活性；旨在紧密联结细胞行为和关键分子（蛋白质）群的活性。其重点着重于对细胞的时（细胞时间学）与位（细胞动力学和细胞能量学）的描述、进而了解细胞的五行（也就是不同种细胞间的相互关系），最后再把这些信息和关键蛋白质的信息整合在一起。

一极：请问，您对中医药的现代化有哪些建议？
曾教授：近年来，政府把在世界上广为推广中医药提升为国家战略之一。传统中医理念为天人合一，以预防为主、治病求本的态度来进行人生全周期化的健康管理。目前，传统中医药的一条关键性出路在于对其做出完整的科学解释。只有如此，中国的传统养生理念才能清楚地使用现代科学来解释，使得拥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各国人士均能以共同的语言来认知、接受。这样中医药也才能平顺地传播到世界各地，以求更大范围地推广应用。我认为这是创建中国自主的现代中医药研究创新模式的关键所在。

在这个方向上，举凡传统的养生医疗方式，均需以严谨的现代科学方法来重新检视，以赋予其合理的科学解释。但现代科学方法的局限性使得以复杂干预为特点的传统医药养生理念无法有效地通过现有的科学方法检验，从而不能以科学的语言在世人面前系统地介绍中国传统医药。因此，我们应该着重于发展整合生物学，在量化细胞行为组学的基础上，直接描述传统医药的复杂干预对细胞的作用，并从此萃取出各自关键的影响因素。这样，中国传统医药在现代化进程中所遭遇的困境或可迎刃而解，以创建中国自主的现代中医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