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故乡】 缝补随想

前几天,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我的法拉利双肩包送到一修鞋摊上,年轻师傅看了看,除了两根背带处因受力过载而开裂,没挑出什么毛病。

小师傅很利索,用502胶水先简单粘合开裂发毛处,稍稍缓一下,再用修鞋机器在开裂处反反复复扎了几道线。

我问,是否加两块胶皮包裹着更结实?

他说,没必要,那样也不好看呢。

我说,好吧,多少钱?

他说,4元。

我看着“手术”后的法拉利小黑包,又完好如新。这钱花得值。此前,很多人看着奔马的标志,以为这是我买法拉利跑车赠送的,可我哪有那实力呀?大约是2013年底,我用数万公里的航空里程兑换的礼品吧。

一晃用了三四年,我习惯了背着它上下班,背着它逛书店书市,背着它出门远行。它像我身上的皮肤一样,和我浑然一体了。可惜,有时候我并不爱惜它,特别是一口气买下十几本书装进去,单侧背着它上下车,难免受力不匀,才会出现开裂现象。

想一想,妻此前说过,不用缝了,再用用就丢了它。我很不忍心,总盘算着为天天伴我出行的“老朋友”如何“延年益寿”。如果新不如旧,还是将就吧。

东西用久了,与人有了感情,就难以割舍,这就叫敝帚自珍吧。而且,好东西的品质,不是寻常之物可替代的。

勤俭持家,这是古训。对我这样简简单单的人,从农村走出来的读书人,生来就接受了乡村世代传承的节约意识,对生活用度的方方面面不苛求,才省去了很多烦恼,也节省了很多物力。

儿时的布鞋,是母亲的手工艺品。穿破了,衬上一块布,缝缝还能接着穿。儿时的衣服,一家几个孩子,小的拣大的穿,浠水方言叫“接脚迹儿”,所以吃苦挨打多的长子长女,也可在穿戴上有一些心理补偿吧。

我儿时几捣蛋,爱疯爱闹。布鞋常常踢破了头部,裤子经常摔破了“脚塞头”(膝盖)处,或者“屁股盘子”(臀部)处磨出了“眼睛”,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于是,母亲会找块同颜色的布头缝一缝,膝盖处多是用方块布来缝补,而臀部多贴上圆形布料,颇像贴上了小日本的“膏药旗”,天天坐在屁股下。那时,大人孩子穿缝补的“百衲衣”是普遍现象,谁也不觉得寒酸和丢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虚荣心也在悄悄增长。上中学以后,不大爱穿缝缝补补的衣物。而且,我开始挑剔母亲的针线活儿太粗,手工织缝哪里比得上缝纫机加工的呢?总是央求她,送到裁缝人家搞得好看一些吧。

大学毕业之后,我单身生活了几年,工资不高,求偶动机也并不强烈,业余以读书写作为乐。那时,单身宿舍常备有针头线脑,掉个扣子,脱个线头,我自己努力地缝补好,也是不太难的事。于是,我与前来说媒的朋友调侃,除了我不能“独立地”完成生儿育女之外,女人的功能我可以“雌雄同体”了……

后来有了儿子,这小家伙没有我那般丰富的生活经历,好好的校服,说不穿就要丢了,我拦住:你不穿,我还欠着穿呢!妻在一边暗暗发笑。这些话,怎么像父母当年对我说的一模一样,难道我老了么……

      (匆匆写于地铁9号线上)

本文配图书法作品均为李建先生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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