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华起义点滴史回忆录！

渭华起义点滴史回忆录

文/陈祖舜 陈军红

注：这是爷爷陈祖舜于1983年9月间写的部分关于渭华起义的回忆，我按爷爷写的实录出来，其中小字部分是我的部分注释，无法认识的字，我也作了说明！

回忆渭华起义中关于刘志丹(当时的名字叫刘金桂)同志的史绩

（一）1928年阴历四月二七日，在我军到达华县高塘后，军队分处各地，司令部住在高塘高小学校，在这段期间，除唐澍同志住在学校东边第二间房内外，但刘志丹同志住在东边第一个房子内，里面陈设简朴，仅只方槕（桌）一张，紧挨南墙，黑色长板头一个，床板一付，系用两条长板头支着，蓝色白条被子一卷，褥子也是蓝色一床。上海造茶缸里白外绿一个，闲着喝水。还有比茶缸小的一个茶缸作为刷牙之用，绿柄白毛牙刷一支，白毛巾一条，纯白色搪瓷面盆一个，槕（桌）上放着一瓶蓝墨水和一支水笔，还有四方铜墨盒一个，但没见他用过。而且在他的褥子下边放着一本《共产党宣言》，有空闲他经常肯看，槕（桌）上放着一本《野外勤务》手册，作为指挥行作战之用。

（二）至于他的绑腿呢，也不特殊，身着灰色军裤，头戴八角灰色军帽，内套一件白衬衣，不太干净，也许无空洗它，脚穿一双白麻鞋，蓝色粗织祙子，腰下扎着一双灰色绑腿，身上小包画带着大半截铅笔和一个白色纸本，每日早起晚归，他的作风，对同志很和气，小心翼翼，从事工作，从不避重就轻，勇往直前，能当急断，没什么架子，平易近人，所以，同志们对他心悦诚服，爱戴心切。房子东墙当中挂着一只汉阳造抿嘴马拐枪和子弹一串。

（三）在高塘高小学校园子西面角，原有一个南北向革命化石砌标语一角，原有字句我记不起，但也不显著，他(指刘志丹)说这句字语不太精细，形式也小，我想把这再放大几倍，同志们都欢欣鼓舞，异口同声说对，马上从西边河里运石子，经之营之，不日成。四边用大石块，里边字用小石块砌成，标语又改成了，写的是：同志们踏着先烈的鲜血前进啊！

（四）在起义开始时，我军虽与农民分别，一清二白，容易分辨，可是与敌混战中有些难以分别。有时误以敌为我，有时以我为敌。为了便于识别，指挥自如，他提议用白毛巾，不容易买，还不如用红布作条形，作号头，绑了脖子上，也比较鲜明显著，会议通过，即时买来，分发各队。各同志代（正确应为“戴”字）起来，眉飞笑语，迸跳起来，敌人看了也大为寒心，坐卧不安，忙于奔命，多方设计，各方调军，作卷土重来的再举，东山再起意图。

（五）关于定名我军名意（应为名称之意）一节：我军上渭华地，仍佩戴以前旧军徽章，太不合格，在定时，有的说农民起义军，有的说工农兵学起义军，也有的说二者取论那都行。最后刘志丹同志提议工农革命军怎样？行了不讲，不行拉倒。有些同志说，就叫工农革命军，有几个同志喊声通过了。于是才确定为工农革命军。迅即召开大会，我军名义，名正言顺，出师有名，为的是对外打倒帝国主义，除军阀，当前打倒土豪劣绅，铲除贪官污吏，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当地恶霸土豪劣绅流氓地痞都逃外边。

（六）最后我军各处部队的真实情况纪实：这段是我军退却山面一带的相同困难残酷处境：第一连日苦战，敌众我寡，弹药有（正确应为“又”字）不能接续的状况，第二兵员有损无补充希望，第三对敌情况不明难于应付，第四这时吃饭发生问题，山里住户莫几家，实在难以供给。况且见到我军名叫工农革命军，从这儿起敌人对（×）（这里爷爷别了一个字，暂认不出）方面更为慌恐，日夜不安，手忙脚乱，抽兵调将，他们那些虾兵蟹将，倾巢而出，漫川塞野，蜂涌而来，作孤注一掷之势，又集合当地恶霸土豪之徒，劣绅地痞之流，以及其他反动乡团之辈，为他们作响（正确应为“向”字）导起了积极作用，否则反动的莫有那么神速难（这个“难”字不太认识，不一定正确，暂作“难”字）确胆大。据各方面估计，约有五六万之多，我军不能以一当百，众寡悬殊，更有上面几种困难条件，只得退却转战洛南两岔河保安等地，另开新的局面。但是敌抱有若再失败很难对上报告只欢送离开渭华地区，不向前追，也知我军难以消灭净尽。

（七）关于渭华起义谁的领导问题：唐澍同志是司令，刘志丹同志是军委会主席。部队分派各处共同对敌，不能擅离职守。各大队队长同志有赵雅僧、谢子长、雷天祥、周益三等同志。说到连级，我就记不下了，至于排级呢？更难记下。现在提到刘某（注：此处爷爷说的这个刘某，可能指的是刘继曾）同志，我当时并未听说。按一般常情来说，刘同志是省级派来，或许来的迟了一步，大局定，无法免谁开谁，只能拿省方指示照办为妥，这同志究在什么地方负责指导工作，还是在渭南党委或华县党组织处工作和军队中工作，现在有什么人作证明，不然的话，他们（这二人指谁？在此还推断不出）二人对面，各述自己意见，我也不敢证明没谁和有谁了。

（八）刘志丹同志在洛南两岔河就职誓词：保安之役赵大队长阵亡，各中队也无影无踪，唐澍司令同志也只得仍回原处，但敌方已知他代（别字，应为“带”字）十几个兵，敌人以一旅之众在后追击，他在接敌最近时叫跟他的战士尽量快跑，他给用枪自杀，壮烈牺牲。在这紧急关头，开士兵会委员会，举出了参谋长王泰吉同志，但他坚决不干，还选举了个陕北某人，也不干。一时会场冷木，一个个都左顾右盼，交头接耳，一阵，刘志丹同志站起说，既无一人承担重责大任，我就毛遂自荐了，我就把担子担起来。但是他接着说，我德不足服众，才不足以济人，幸蒙大众拥，没有异议，我就挽狂澜于倾刻了，大家都鼓掌，庆贺中会议结束了。

（九）刘志丹同志在华县秦岭南东坪枪毙了两个土匪：我军在华县岭南东坪路上，行客忽报任家滩苇坪间有几个土匪抢劫行商，我军即派十余前去逮捕，只作（别字，正确应为“捉”字）拿了两个，那几个逃跑，拉到东坪，讯明属实，执行枪决，以安道路畅行无阻。并向当场观看群众宣传，我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沿路不拉伕子，也不要差事人支差，军事等物自行背驮，不拿老乡一件东西，更不许有人打骂人民一句，若有犯的士兵，以军法处理。

当地群众异口同声个个传颂，说多年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军队，真是秋毫无所犯，在各户休息，见人不是老伯老叔，便是大哥贤弟相称。有的见年龄大些妇女，称老太太，小些的称太太。总之，我们一路上都作到了，当之无愧，实无逊色。

（十）渭华起义起止日期：我记得起义的日子是阴历四月十七日到达高塘，最后战役退守牛峪口窑内，门朝西向，北边莫十多米是一年青翠的密林园。阴历5月2号天快亮时，约鸡已经乱叫，敌军出，出（此“出”字可能应为“趁”字）我不在意，乘我不设防，我出大便毕了（华县一带土语：完毕的意思），听到竹园树上鸟乱飞又叫，我回到里边（“里边”指休息的地方）赶快喊，但大都不起来，唐澍还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睡你的觉，树林中鸟叫有什么大惊小怪，但我叫的不停，这时，刘志丹同志还有个李念某同志也起来了，三人出门走不多远，林中树上鸟飞叫，跟着林园有声，我就高声喊，干什么的，不答，我就开枪了，实际我三人都是空手，敌人也知我方发觉，已作了难以测推的设防，但开枪了，我方前来，接着我东西边我军也开枪还击，我们才搬进牛峪里边，但我们到底没还击一枪。我在最后中途左腿负伤，多时，才进了峪里。五月四日晚，粮食无法办到，最后，才夜渡秦岭，打洛南两岔河，接着又打败了保安敌军，次日又进军攻打洛南县城，才退守两岔河和保安二地，一个时期以后，不知骤然集合军队开往张家坪，被许权中耍个手腕，把军队起投在军阀李虎臣属下刘文伯旗下，不打工农革命军旗帜，打起反动国民党旗帜，把革命就送终了。改换旗号打起反动的国民党旗，也不知和谁商量，司令部莫一人理会情况，而且说又说司令部人员一概不要，性命不保，来时再作另处，于是，各人四散逃亡（改变旗号下河南算个什么问题？）我当时无一个适当名词加在他身，请大家开诚布公公议。在张家坪的失败日子，我就记不清了。

（十一）总结经验和教训：关于这一节，我不是举足轻重领导人物，我实际是个普通一兵，所以，写出来也有局限性、片面性，挂一漏万事实，请原谅，现茲缕述下：

①部队中新兵占大半，实际上没作过大小战。

②连队士兵大会开的不多。

③每次作战毕，没有讨论过，因啥取胜或失败原因。

④对于联系群众密切关系不够多，连队失败群众少有跟随，兵员补充无着。

⑤坐探行探少，消息不灵通，居于被动地位　，临时仓卒应战，不知敌情，推测失真。

⑥失败后党没作善后对同志的收容工作，自行流亡。

⑦许权中的叛军行动，有的同志认为是无尚光荣以自豪，虽向河南进军到底还是以失败告终----也应该失败，被人交（正确应为“檄”字）械。这说明当叛军打反动国民党旗抛下了共产党旗是无尚耻辱。因为这是反共的具体表现实际行动。人民尽力反对所致。

⑧战士中有十分之八对党的交付工作永远忠心耿耿地完成，对救国救人民的事业，全心全意地用尽心力，诚心诚意地、兢兢业业服从。

附带遗漏的补充：

在当时上操中，战士歌唱的歌词中有几件精湛语句，茲照录以供阅览。

打倒帝国主义歌，它的词是：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帝国主义，除军阀，除军阀，努力世界革命，努力世界革命，齐奋斗，齐奋斗，世界革命成功，齐欢唱，中国革命四千有余年，黄帝轩辕自古传，创造指车，堪完蚩尤乱，以武立国威撼人间，四万万人，四万万人，都是亲兄弟，一心哟，一日哟，结一个好团体，人权争自由，还要平等。

工农兵大联合歌：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勇敢前进，追捕敌人。

打倒列强歌：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坏蛋，除坏蛋，革命成功，革命成功，齐欢唱，齐欢唱。

上述这几个断续歌曲：只是在那时唱的日子不多，战事一个接一个地来才停止了唱，但是全部都应付战争去了。

在高塘高小学校司令部门口插有一枝长方形司令部旗帜，颜色鲜红，用以表示司令部所在地。又有红色四方旗两面，一面在高塘街司令部所属，政治处门上，但所属各单位都多在高塘街，以便与地方党会议招待接洽公开场所，另一面在司令部门上插着，迎风招展，实为显目，在二次战役中还在战地作指挥之用，起了重大影响，击败敌人一个骑兵旅劲敌，我方仅有17人，不过居高临下，以少胜敌，所以取胜，最为首要的，我们有从赤水回来的部队到敌后，再加本地农民在地里大呼敌败，战术上说（这里应是爷爷对唐澍司令说----爷爷的自传中，这里写的很明确！），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贼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扼要语句，才决心以17枝枪之专打马头，打敌指挥作战首脑人物，果然　前头几个马折回，其余众马紧接连着驚慌失措，争先恐后一连串的败阵逃跑了。

说到旗的方面：连以上都有战斗小旗，纯为红色作指挥战斗之用。并无有三角白色旗，上写令字的封建迷信神庙过会敬神用的这种旗帜，也或许是当时各村某团体单位试用，我军再没旗也不用这种迷信产物。

打杀洛南县三要司大恶霸劣绅地主四坡地方陈家那个陈老大。时在1928年元月上旬的一个晚上，更深夜静，约有零点时刻，见义勇为疾恶如仇的刘志丹同志独自来到教导营部，他对我说，许旅长叫你跟我去有要事，我说这时夜深又黑，伸手不见五指，静的万籁无声，他又对我说，不去不行。我就随着他走到一个没人处，有二个从大柳树背后转出，一个是高克林，那一个人我不认识，也莫顾得问姓名。他和高说，打劣绅恶霸陈老大，立即行动。不一时到了陈家门口，见有二人站岗，设法瞒过门上卫兵，借口粮秣处有要事特来商量，我们非见人不可，因此顺利进了。不料这晚陈老大有些什么事被纠缠没有回来，在该家屋间内尽行检搜，莫有踪影，看样子人家早有防备，家声齐喊，高声说人老实不在家，又因前边卫兵也喊有事，前门已经不能出去，于是四人从后门越墙走了。

陈老大在这一带周围一、二十里各村农民几辈人都给陈家当佃户，佃户们老小见了号称老爷，不绝于口，附近群众莫有见了不打战战的，即是该县的伪县长说在这里殷勤和亲善，不这样就坐不久长，据当地老百姓讲，历来的滑头县长说在这里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这里的巨室还有何家郭家几户，只要不伤捐他们过甚和他们亲善，就坚若泰山了。

该老大对伟大光荣正确的和救国救民的中国共产党恨之骨髓，切齿痛恨，所以在商县控告我军，以勾结我军反动国民党团长陈伯歧暗中反对，心中当充旅长头衔，到处造谣，反共已达极点。

该陈老大对外的花招，玩的干净，但也有漏尸体处，他暗勾引河南惯匪张大脚股匪，在我军辖地骚扰万分，他借口有匪无法收集而且把仓里腐烂甚糯米发给我军作给养供应，万难下咽，狗都不吃。

还胆大已极说，士兵吃的实不如他家猪吃的好，确实我们亲眼看见人家每早每晚喂猪掮上（华县一带口语，扛上的意思）五袋好平方米颗喂猪，对外人说，当兵不如给他家当长工和短工好，但我们同志有的听了怒发冲冠，有的心肝炸裂气冲牛斗。

1928年元月中旬，我们30多人在不屈不挠的精神率领前往蓝田县东三王团送枪械子弹等。这次在我们小心中再也没出差错了。但在三王那晚上和团上打跑蓝田县伪军，乘我不备，来收团上枪，次日团方说多亏我军助战，不然危险。

渭华起义后，因敌军罪魁祸首反动的陕西省敌伪主席宋哲元动用了他的军队，号称十万之众围剿我军，实行他主子蒋中正新法西斯血腥统治，大屠杀无辜良民。实际他那（正确就为“哪”字）有那么多（仅只有四、五、六万之），再加上杂牌队伍，我军因之失利，转战秦岭山区，过了不久，唐澍司令同志雄心壮志，气凌云霄，不避险恶，愤发图强，有进无退，实想以少胜众树立功绩，赵雅僧同志身先士卒，誓死抗敌，有进无退，以致身中数弹壮烈牺牲。我军各连队伍也退了下来，嗳哟，万分可怜，也可传令嘉奖革命精神，永垂不朽，开追悼会，或者因战事紧急，莫时间举行。过了不久，李虎（臣）反动军队有五、六旅之多前来攻击我，但始终不敢下山来攻，只是胡乱叫喊。接着也不知怎两岔我军起程西去，我们的队伍在前进中也非常迅速到达了商县西有八、九十里的张家坪，但是我和几个同志在最后充当后卫殿兵，到了那地也不见前边到达的先头队伍的所在，也不知走向那里去了。在无法去向时，我们高克林同志从南来了，并说许权中把队伍领上去商县投奔刘文伯师长去了，据说司令部人员一概不要，还一个人性命不保，所司令部各单位领导者纷纷四散，各自逃命，无人抗拒。

幸而我几人立即四散，不这样人数多了目标显著，最后高对我说，他因身上病还莫好，行路有些慢，也莫赶到先头，不然你们几人更要行动落后了！我打算上西安向省委报告军队真相，不如咱二人同去，再者我这里路径不摸，到西安再作主意，我带领他小路越山水，过秦岭，安全走到一个朋友家休息，这时邂逅相逢刘志丹同志在门外讨饭，我一听口音，我说老刘同志到，我俩出门看个究竟，果然不错，一见马上进门吃饭。他和高同志共同商讨，咱们数人一行前去西安，我与陈祖舜作先头前行，只叫高一人后边来，避免被敌逮捕的危险。我们在一个朋友家也住了两天，道经蓝田县直达西安，他到城内找杜斌丞校长，没有找见，城中不能久站，反共声浪高涨，在无可奈何中依恋难舍中各回各县，自找党组织再接关系。但此时此刻我党早已搬家不知所在，过了数日，敌人在姚家堡（当时的华县矦坊姚家堡，今天华州赤水乡朱村村民小组姚家堡）捉我。

注：爷爷写的这篇渭华起义点滴史回忆录，现只保留了七页，就上面这些内容；其他部分，因借出丢失，已无法找回！

陈军红

2021、7、9

内容来源丨作者供稿

整理编辑丨华州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