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中的邪气概念之“正邪”

刘锋 中医思维十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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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正邪”在《黄帝内经》中的出现次数有限,且语言有所重复,所以历代医家对其概念的解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认识不太统一。
王冰从邪气所来之方位认定:“正邪者,不从虚之乡来也,以中人微,故莫知其情意,莫见其形状。”在王冰看来,只要不从虚乡而来,症状轻微的邪气就是正邪。
但张景岳则认为:“正邪,即八方之正风也。……虽为正风,亦能伤人,故曰正邪。”
杨上善也认为:“正邪,谓四时风也。四时之风,生养万物,故为正也。……正邪中人,微而难识,先见不觉于身,故轻而易去也。”
张志聪也同意“正邪”即为“正气”:“正邪者,八方之正气也,正气者,正风也,从一方来,非实风,又非虚风,其中人也浅,是以逢人之汗出腠理开,而后入于肌腠络脉之间,然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见其形。”
可见,除王冰以外的上述注家都大致认同“正邪”为“正气”(或“正风”),而这种观点有明显不合经文的疑点,值得商榷。《素问·八正神明论》的原文为:“正邪者,身形若用力,汗出腠理开,逢虚风。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见其形。”上述医家的注解明显与“逢虚风”三字有矛盾,难以解释。
经文原文之中显然是认定了“虚风”属于“正邪”。而《灵枢·刺节真邪》又明确认定“虚风”不属于“正气”(或“正风”):“正气者,正风也,从一方来,非实风,又非虚风也。”所以,结合上述两条经文原文来看,基本可以从“逢虚风”三个字看出上述对“正邪”的注解有偏差。
《素问识》还指出有些注家为了解释通畅甚至直接将原文“逢虚风”改为了“逢其风”。对于这种改动,《素问识》的作者不予认同,并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吴九达,并改逢其风。简按正邪。王以为不从虚之乡来。吴因谓八风正气之邪,若逢虚风,则与虚邪无别,故改虚作其。今考经文,正邪,即虚邪之微者。志引刺节真邪论正气释之,恐非是。”
我们当然不能因为不便解释“逢虚风”三字,就避而不解;但是,我们更不能因为不解其意就妄加猜测,强行在没有文献依据的情况下把经文篡改为“逢其风”以迎合自己的理解。这样的随意篡改经文原文,无疑会使经文变得面目全非,使后学者因无法看见经文的原貌而被误导,所以,万万不可随意篡改原文。由此看来,《素问识》将“正邪”考证为“虚邪之微者”既无疑点,又比较符合经旨。
从《素问·八正神明论》的原文来看(“正邪者,身形若用力,汗出腠理开,逢虚风。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见其形”),“逢虚风”说明“正邪”就是“虚邪”的一种,只是这种“虚邪”没有一般的“虚邪”猛烈,所以只是乘人运动汗出、腠理开放之时才会侵犯人体,而且它的特点是引发的症状很轻微,一般不易察觉。所以,《素问识》将“正邪”解释为“虚邪之微者”。
其实,如果要比较全面准确的理解“正邪”的含义,就必须通览《素问·八正神明论》中讨论“虚邪”“正邪”的上下文语言环境。《素问·八正神明论》是分两层描述来讨论一组对比关系的。它的前端经文是:“八正之虚邪,而避之勿犯也。以身之虚,而逢天之虚,两虚相感,其气至骨,入则伤五藏。工候救之,弗能伤也。”意为八正之虚邪致病力强,要避免它的伤害。如果感受了此种虚邪,它会很快深入到筋骨,甚至深入到五脏。但是大可不必过分担心,因为这种猛烈的虚邪来势明显,症状突出,医生容易发现,只要及时救治,还不至于会受到严重的伤害,即“工候救之,弗能伤也。”
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素问·八正神明论》在后面接着强调另外一类邪气,即“正邪”,它虽然属于虚邪之微者,但是却伤人于无形,极其隐蔽,极易被忽视而酿成大害。经文原文是这样描述的:“观其冥冥者,言形气荣卫之不形于外,而工独知之,以日之寒温,月之虚盛,四时气之浮沉,参伍相合而调之,工常先见之,然而不形于外,故曰观于冥冥焉。……正邪者,身形若用力,汗出腠理开,逢虚风。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见其形。上工救其萌芽,必先见三部九候之气,尽调不败而救之,故曰上工。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己败。救其己成者,言不知三部九候之相失,因病而败之也,知其所在者,知诊三部九候之病脉处而治之,故曰守其门户焉,莫知其情,而见邪形也。”说明只有高明的医生才常有先见之明,尽管有些疾病没有形征显露于外,他们也能敏锐地观察到。
随后便举例说,比如由于“正邪”伤人很轻微,一般的医生不能察觉其病情,也看不到疾病的细微形征。只有高明的医生,才会在“正邪”伤人的萌芽阶段及时救治,因为他会从三部九候脉气的协调与否知晓病情,在形体还没有败坏之前就及时救治,所以称之为“上工”。而“下工”不能及时发现病情,使疾病延误恶化。
可见,此段经文是在强调“正邪”伤人隐蔽性强,所以“救其萌芽”就显得更为关键。联系上下文可知,文中是以“虚邪”与“正邪”作为对比在强调“救其萌芽”的重要性:一般的虚邪虽然猛烈,但伤人有形,能得到重视,利于及时救治,并无大碍,即“工候救之,弗能伤也”;相反,“正邪”作为来势比较隐蔽的虚邪,伤人于无形,“莫知其情”,难以及时发现,容易延误恶化,危害更大。另外,还可以明显发现经文中是非常重视“正邪”的致病性,所以才一再强调要“救其萌芽”以免延误恶化。甚至这种重视程度大大超过了来势猛烈的虚邪。由此看出,如果将“正邪”注解为“正气”是不正确的。
《灵枢·刺节真邪》曰:“正气者,正风也,……正风者,其中人也浅,合而自去,其气来柔弱,不能胜真气,故自去。”说明《黄帝内经》认为“正气”的危害性很小,甚至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即使侵犯人体也很轻浅,一般依靠人体的真气就能把它祛除出去,通常也基本不会担心会被延误造成恶化。可见,“正邪”与“正气”明显不同。
正邪伤人隐蔽,症状不明显
与“虚邪”伤人症状明显,“洒淅动形”(《灵枢·邪气藏府病形》)不同,“正邪”伤人非常隐蔽,症状不明显,不易察觉。正是因为一个症状明显,一个症状隐蔽,所以《黄帝内经》经常把“虚邪”与“正邪”作为对比。马莳注:“邪之中人身之形,虚邪则易见,而正邪则难知也。”《灵枢·邪气藏府病形》曰:“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见于色,不知于身,若有若无,若亡若存,有形无形,莫知其情。”说明“正邪”伤人症状不明显,先是面色有细微变化,身上并没有感觉,好像有点儿表现又好像没有表现,感觉非常不明显。相似的经文在《素问.八正神明论》和《灵枢·官能》均有出现。
正邪发梦
《黄帝内经》以营卫学说和魂魄学说为基础,形成了中医学独特的睡眠及发梦理论。《黄帝内经》专门论述了正邪侵淫体内而产生不同梦境的情况,并命名为《淫邪发梦》。由于此梦境为正邪侵淫所引起,故又称为淫邪。《灵枢·淫邪发梦》曰:“正邪从外袭内,而未有定舍,反淫于藏,不得定处,与营卫俱行,而与魂魄飞扬,使人卧不得安而喜梦。”这是《黄帝内经》论述“正邪”影响睡眠而发梦的经典原文。
关于“正邪”发梦的机理,可以从两方面来认识。从《灵枢·营卫生会》可以知道,卫气白天行于阳经二十五周,夜间行于阴经二十五周。由于卫气的这种昼夜运行的规律,使人体出现寤与寐的正常生理活动,正如张志聪所注:“卫气夜行于阴二十五度,日行于阳二十五度,分为昼夜,故气至阳则卧起而目张,至阴则休止而目螟。”而营气与卫气相伴而行,营在脉中,卫在脉外,营周不休,五十而复大会,阴阳相贯,如环无端,所以营卫之气共同维持着人体痞与寐的生理活动。因此,“正邪”从外袭入人体,“与营卫俱行”而影响了营卫之气的正常运行,干扰了人体的睡眠,“使人卧不得安”(《灵枢·淫邪发梦》)。
另一方面,《黄帝内经》认为梦是魂魄神气之游行而产生的。如张志聪注:“夫心藏神,’肾藏精,肝藏魂,肺藏魄,脾藏意,随神而往来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谓之魄,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也。气飞扬也。”正是由于“正邪”侵入人体,与魂魄飞扬而喜梦者,与五藏之神未有定舍,藏所藏的魂魄神气,“而与魂魄飞扬”,产生了梦境,不易觉察,故“反淫于藏”,扰动了五“喜梦”。因为正邪伤人隐蔽,症状不明显,所以往往诊断难度较大。在这种情况下,梦境对早期诊断就具有重大的提示意义,能有效地指导对正邪的及早诊断,以期能够“救其萌芽”,以免疾病被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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