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178)司马光说老板招不到人要反思自己的德行
读通鉴(178)老板招不到人才要反思自己是不是缺德
虞诩、班勇、孙程,这些人身上看到了大汉的文化建设非常深厚,从朱宠、朱伥这些人身上又看到一个垂垂老矣的帝国,
孝顺皇帝上永建元年丙寅,公元126年
春,正月,皇帝朝太后于东宫,太后意乃安。
甲寅(正月初二),赦天下。
辛未(正月十九日),皇太后阎氏崩。
辛巳(正月二十九日),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以谄媚权贵免职。司徒李郃罢。
二月,甲申(初二),葬安思皇后。
注:阎太后这个时候也很年轻,属于突然暴亡。
丙戌,以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京兆朱宠为太尉,参录尚书事;长乐少府朱伥为司徒。
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陇西钟羌反,校尉马贤击之,战于临洮,斩首千馀级,羌众皆降;由是凉州复安。
六月,己亥(十九日),封济南简王刘错的儿子刘显为济南王。
秋,七月,庚午(二十一日),以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八月,鲜卑寇代郡,太守李超战殁。
司隶校尉虞诩到官数月,奏冯石、刘熹,罢免这两人,又劾奏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人,百官侧目,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虞诩在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民患。"
虞诩上书自讼说:"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罚者,民之衔辔。今州说任郡行事,郡里说听任县里裁决,更相委远,百姓怨穷;以苟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三府恐为臣所奏,于是加以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
注:虞诩这样的人没有朋友,能力很强,又忌恶如仇,做事也不怕死,这种人就是得罪人的,他们和张汤、来俊臣这类恶吏又不一样,因为他们内心里没有黑暗的东西。但也讨厌,常会破坏官场的平衡,造成巨大的震荡。
史鱼是春秋时卫国的大夫,临死前对儿子说:我数次对国君说蘧伯玉贤德,但国君并不重用,我说弥子瑕是不肖之人,国君也将他撵走,身为人臣,不能进贤退不肖,死后不应该在正堂治丧,你就把我的灵堂放在旁边小屋好了。史鱼死后,国君问灵堂为什么不在正堂,他儿子将父亲的话告诉国君,国君马上召见了蘧伯玉,任以官职,斥退了弥子瑕将史鱼灵堂发言凤正堂,行礼完毕之后才离去。
皇帝明白其真诚,并没有加罪虞诩。中常侍张防卖弄权势,请托受取;虞诩立案调查,屡寝不报。虞诩不胜其愤,于是自系廷尉,奏言说:"昔孝安皇帝任用樊丰,交乱嫡统,几亡社稷。今者张防再次弄威柄,国家之祸将重新要来了。臣不忍与张防同朝,谨自系以闻,无令臣袭杨震之迹!"书奏,张防流涕自诉给皇帝听,虞诩坐论输左校;张防一定要杀害他,二日之中,传拷四狱。
狱吏劝虞诩自杀,虞诩说:"宁伏欧刀以示远近!喑呜自杀,是非怎么能辩白!"
浮阳侯孙程、祝阿侯张贤一起乞求见皇帝,孙程说:"陛下开始与我等造事之时,常疾奸臣,知其倾国。今者即位而却又自为奸臣所惑,何以有别于先帝!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而却被拘系;常侍张防臧罪明正,反构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奸臣;宜急收防送狱,以塞天变。"
这时张防立在皇帝身后,孙程叱张防说:"奸臣张防,何不下殿!"张防不得已,趋就东厢。孙程说:"陛下快点收捕张防,无令从阿母求请!"皇帝问诸尚书,尚书贾朗一向与张防关系密切,证虞诩有罪;皇帝怀疑,对孙程说:"先出去,我要想想!"
于是虞诩的儿子虞顗与门生百余人,举幡等在中常侍高梵车前,叩头流血,诉言枉状。高梵入宫告诉皇帝,张防坐实流放边区,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免放出虞诩。孙程再次上书陈说虞诩有大功,语甚切激。皇帝感悟,复征虞诩拜议郎;数日,迁尚书仆射。
虞诩上书推荐议郎南阳左雄说:"臣见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默,以树恩为贤,尽节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伏见议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节,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国弼之益。"由是拜左雄为尚书。
注:虞诩是忠直之士,他不适合做公安部长,这样的大才,在那个沼泽里很难发挥自己的才能。虞诩有远见,文武双全。迁任尚书仆射这个职位适合一些。
浮阳侯孙程等人带着奏章上殿争功,皇帝大怒。相关部门劾奏"孙程等人干乱悖逆,王国等人皆与孙程同党,久留京都,增加他们的骄恣。"皇帝于是罢免孙程等人官职,全部改封远县。接着下令十九侯就国,敕令洛阳令摧促他们在期限内出发。
司徒掾周举劝说朱伥说:"朝廷在西钟下时,非孙程等人岂能新立!现今忘其大德,录其小过。如道路夭折,皇帝有杀功臣之讥讽。乘现今未去,宜马上上表!”
朱伥说:"今皇帝正在发怒,我独表此事,必致罪谴。"
周举说:"明公年过八十,位为台辅,不于今时竭忠报国,反而惜身求安,还想得到什么更多?禄位虽能保全,必陷佞邪之机;谏而获罪,犹有忠贞之名。假如周举言不足采纳,请从此辞职!"
朱伥于是上表劝谏,皇帝果然听从。孙程改封宜城侯,到国,怨恨恚怼,封还印绶、符策,逃归京师,往来山中。皇帝下诏书追求,恢复他过去的爵位和土地,赐车马、衣物,遣还国。
冬,十月,丁亥,司空陶敦免。
朔方郡以西,障塞多坏,鲜卑因此数次入侵南匈奴;单于忧恐,上书乞求修复障塞。庚寅,下诏:"黎阳营兵出屯中山北界;下令沿边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教习战射。"
以廷尉张皓为司空。
注:三公朱伥这样的80多岁还满脑子不愿意有一点担当,杨震是属于有担当的,死得挺惨,而这次虞诩差点被逼死,皇帝年少,用人却是一件大难的事。
班勇改立车师后部王子加特奴为车师王。班勇又使别校诛杀东且弥王,亦改立其种族人为王;于是车师六国全都平定。班勇于是发诸国兵马击匈奴,呼衔王逃亡走,其众二万余人皆投降。生得单于堂兄,班勇让加特奴亲手斩杀,以结下车师、匈奴之仇隙。北单于自领万余骑兵入后部,至金且谷;班勇命假司马曹俊救援,单于引去,曹俊追斩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衍王迁徙居枯梧河上,这之后车师现无匈奴踪迹。
永建二年丁卯,公元127年
春,正月,中郎将张国以南单于兵击鲜卑其至鞬,破之。二月,辽东鲜卑寇辽东玄菟;乌桓校尉耿晔发缘边诸郡兵及乌桓出塞击之,斩获甚众;鲜卑三万人诣辽东降。
三月,旱。
当初,皇帝的母亲李氏埋在洛阳北,皇帝最初不知道;到现在,左右都和他说清楚了,皇帝于是重新发丧,亲自到埋李氏的地方,改以礼殡。六月十一日,追谥为恭愍皇后,葬于恭陵之北。
西域城郭诸国皆服于汉,唯焉耆王元孟未能投降,班勇奏请攻打。于是派遣敦煌太守张朗带领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给班勇,征发诸国兵四万余人分为两道出击。班勇从南道,张朗从北道,约期一起到达焉耆。而张朗先有罪,欲徼功自赎,于是先期至爵离关,遣司马将兵前战,获首虏二千余人,元孟惧诛,立刻遣使乞降。张朗径入焉耆,受降而还。张朗得免诛,班勇因为在约定时间之后才到达前线,下狱,免。
解读:胡三省叹息说,夏朝的时候,就有法律,约定会师日期,早于约定日期抵达的杀无赦,晚于约定日期的也杀无赦,张朗提前抵达以邀功,应该诛杀,汉朝用刑,不审查实际情况,班勇被免之后,西域就大势已去了。
秋,七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壬午,太尉朱宠、司徒朱伥免。庚子,以太常刘光为太尉、录尚书事,光禄勋汝南许敬为司徒。刘光,刘矩的弟弟。许敬仕于和、安之间,当时窦氏、邓氏、阎氏之盛,无所屈挠;三家既败,士大夫大多染污,独独没有谤言及于许敬,当世的人都觉得他难能可贵。
当初,南阳人樊英,少有学行,名著海内,隐身于壶山之阳,州郡前后礼请,都不应;公卿举贤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安帝赐策书征召他,不赴。
这一年,皇帝再次以策书、玄纁,备礼征樊英,樊英固辞疾笃。皇帝下诏切责郡县的官员,驾载上道。樊英不得已,到京,称疾不肯起;强舆入殿,犹不能屈。皇帝命出就太医馆养疾病,月致羊酒。其后皇帝专门为樊英设坛,令公车作引导,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拜五官中郎将。数月,樊英称疾笃;下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在所地方官员送谷,以岁时致牛酒。樊英辞位不受,有诏譬旨,勿听。
樊英刚被下诏任命时,众皆以为必不降志。南郡王逸一向与樊英关系好,给樊英写信,多引古譬谕,劝使就聘。樊英顺从王逸建议;等后面应对无奇谋深策,大家谈论时以这件事而失望。河南张楷与樊英一起被征召,对樊英说:"天下有二道,出来做官与隐居自处。我前以子之出,能辅佐当今圣上,济斯民。而子始以不訾之身,触怒万乘之主,等你享受爵禄,又不闻匡救之术,进退无所据。"
注:胡三省对这个樊英专门有一段评论,不管什么样的年代,找到能人都是一件难事,顺帝即皇帝位后,知道自己年轻,能提拔虞诩,寻找到这个樊英,说明他有求贤若渴之心。然而胡三省说,顺帝强抬樊英进殿说:联可以让你生,也要让让你死,能让你贵,也能让你贱;能让你富,也能让你贫,你为何怠慢我?
樊英说:臣受命于天,如果 生命该结束,那是天意,如果死于非命,那也是天意,陛下怎么能让我生,又怎么能让死?臣见到暴君,就像见到仇敌,站在他的朝堂上都不肯,怎么会接受他的富贵呢?我虽是布衣身在陋室,但我晏然自得,也无异于万乘之君,这有什么贱?陛下怎么能让我贵或贱?非礼之禄,虽有万钟之多,也不接受,能伸展自己的志向,就算箪食瓢饮也不厌倦,陛下怎么能让我富和贫呢?
司马光评论说:
古之君子,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隐非君子的志向。人莫己知而道不得行,群邪共处而害将及身,故深藏以避之。王者举逸民,扬仄陋,固为其有益于国家,非以徇世俗之耳目也。是故有道德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被褐怀玉,深藏不市,则王者当尽礼以致之,屈体以下之,虚心以访之,克己以从之,然后能利泽施于四表,功烈格于上下。盖取其道不取其人,务其实不务其名也。
解读:司马光这段讲的是用人的前提,双方都要具备的条件。就是这个人是贤才君子。
其或礼备而不至,意勤而不起,则姑内自循省而不敢强致其人,说:是否是我的德行之薄而不足让其仰慕?政之乱而不值得辅佐?群小在朝而不敢进?诚心不至而忧其言之不能被采用?为何贤者之不跟从我?苟其德已厚矣,政已治矣,群小远矣,诚心至矣,彼将扣阍以自售,又安有勤求而不至者哉!荀子曰:"耀蝉者,务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木,无益也。今人主有能明其德,则天下归之,若蝉之归明火也。"或者人主耻不能致,乃至诱之以高位,胁之以严刑。使彼诚君子邪,则位非所贪,刑非所畏,终不可得而致也;可致者,皆贪位畏刑之人也,乌足贵哉!若乃孝弟著于家庭,行谊隆于乡曲,利不苟取,仕不苟进,洁己安分,优游卒岁,虽不足以尊主庇民,是亦清修之吉士也。王者当褒优安养,俾遂其志。若孝昭之待韩福,光武之遇周党,以励廉耻,美风俗,斯亦可矣,固不当如范升之诋毁,又不可如张楷之责望也。至于饰伪以邀誉,钓奇以惊俗,不食君禄而争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规卿相之位,名与实反,心与迹违,斯乃华士、少正卯之流,其得免于圣王之诛已是很幸运了,尚何聘召之有哉!
解读:老板招不到人,不要总觉得00后不行了,一大堆的借口,行有不得反求诸已,司马光说一个老板,你要看看自己的德行是不是太薄,性情太急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能迁怒于他人!
读史让人知道自己缺德、缺智,会对自己过去的事汗颜。创业10多年,公司艰难前行,总是觉得是大环境不好,总是觉得自己没有招到好的员工,实则上大多的时候都是自己无德无能。
司马光说的华士,少正卯是两个典型,姜子牙斩华士是一个典故,明朝冯梦龙写过一本书叫《智囊》第一个故事说的就是这两个人的事。
齐国有一个叫华士的人,他认为不臣服于天子,不结交诸侯是理所当然的事,人们都赞扬他很贤明,太公望派人请了他三次都不来,就命人杀了他。周公问姜太公说:他是齐国的一个高士,怎么能杀了他呢?
姜太公说,不臣服天子,不结交诸侯的人,我太公望还能将臣服,与之结交吗?凡国君无法外服,不得结交的人,就是上天要遗弃的人,召他三次不来,则是逆叛,如果表扬他,将让他成为全国民众效仿的对象,那要我这个当国君的何用?
冯梦龙曾评论说,齐国于是没有懒惰的人,始终没有沦为弱小国家。
孔子的学生曾受少政卯的言论诱惑,数次离开学堂,使学堂由满座成了虚席,孔子做大司寇的时候,就判处少正卯死刑,在宫门外杀了他。子贡问孔子说:“少正卯是鲁国的名人,老师您杀了他,会没有过错吗?”
孔子说:人有五种罪恶而盗窃尚未达到五种程度。第一种是心思通达而阴险,第二种是行为乖僻而固执不改;第三种是言辞虚伪却能动人心;第四种是记取非义,多而广博;第五种是顺应错误而认为理所当然。一般人要是有这五种罪恶之一,就不免被君子所杀,而少正卯同时具有这几种坏处,正是小人中的奸雄,不可不杀。
冯梦龙评论说,如果小人无过人的才能,就不足以乱国,如果有才能的小人愿受君子指挥,未尝对国家没有好处,而君子也不会一概抛弃他们。
这时还征召了广汉杨厚、江夏黄琼。黄琼,黄香的儿子。杨厚既至京城,豫测汉朝有三百五十年之厄以为戒,拜议郎。
黄琼将至,李固中途给他写信说:"君子谓伯夷狭隘,柳下惠不恭。不夷不惠,可否之间,圣贤居身之可贵之处。诚遂欲枕山栖谷,学习巢父、许由,也就罢了;若当辅政济民,现今正当其时。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乱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士行其志向终就不得其时了。常闻俗话说:'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阳樊君被征,初至京城,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而言行所守,亦无所缺;而毁谤布流,应时折减者,岂非观听望深,声名太盛了!是故俗论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弘此远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
黄琼至京,拜议郎,稍迁尚书仆射。黄琼过去随父在台阁,习见故事;等后来居职,达练官曹,争议朝堂,莫能抗夺。数次上书言事,皇上颇采用他的建议。
李固,李郃之子,少时好学,常改易姓名,杖策驱驴,负笈从师,不远千里,遂究览坟籍,为世大儒。每到太学,都秘密进入公府,探望父母,不令同业诸生知其为李郃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