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下用药适合小剂量?

中医治病的巧处在分量上。用量的大小要因人而定,以适合病人的体质和病情为宜。

以前在中医界的一些同道中,有一种不善于科学用药的倾向。

他们在临证时,不从入细的辨病和辨证下功夫,在处方时不考虑方剂的配伍和药物对人体的利弊,一味求功,一张处方用药可达几十味,一剂煎药重量可达数斤。

结果是既浪费了药物,又损害了病人的身体。

古代名医处方用药,都是以药味精专,用量精当为度,如仲景除了鳖甲煎丸、薯蓣丸和升麻鳖甲汤等少数几个方子以外,处方很少超过十味以上。

虽然开方时量大者较多,但将一剂药的总量折成现代剂量并不大,有不少方剂是做成散服,实际上每日量都很轻。

例如五苓散,用法是“白饮和服方寸匕,日三服”。一方寸匕草木药末约为1克,日三服也只有3克,就可以治疗“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的膀胱蓄水证,如果用量太重,药过病位,反而效果不好,达不到“汗出愈”的目的。

叶天士医术也很精湛,以方小量轻为特点,徐灵胎不大佩服他的方子,认为叶氏的处方太小太清淡,没有力量,容易误病,其实有的药量虽轻,力量却很大。

曾有一个朋友吃了苍术、藿香各一钱,出现干咳、口舌干燥,反应很厉害,说明用药应从实践出发,不能以主观想象为依据。

李东垣方剂之组合,与仲景简繁异度,但在处方用药上,长于用轻剂取效,以清暑益气汤为例,方中十五味药物用量最大的是黄芪、苍术,各为一钱五分,用量最小的是五味子,只有九粒。全方总剂量为八钱五分,没有超过一两。

更值得提出的是,他善于将汤剂轧成粗末,或㕮咀如麻豆大采用煮散的方法煎服,从而减少用药剂量,提高疗效。

例如一剂升阳散火汤总量为四两五分,用法是“㕮咀如麻豆大,每服五钱,水二盏,煎至一盏,去渣大温服无时”。按照这样的服法,一剂药可作八次服,假若一日两服,用四天是没有问题的。

运用轻量方剂治病适用范围,有如下几点:

其一是上焦病

吴鞠通曾指出:“上焦如羽,非轻不举。”因此治疗上焦疾患,不仅要多采用花叶一类质轻的药物,而且用量也要轻,煎法不宜久煮,否则药过病所,疗效反差。

余曾用苏叶黄连汤治疗妇女胎前恶阻,呕恶不止,昼夜不差欲死,症属温热蕴于肺胃,肺胃不和,胃热移肺,肺不受邪,还归于胃,乃用黄连三四分以清湿热,苏叶二三分以通肺胃,投之多愈。

查肺胃之气,非苏叶不能通,所以用轻量者,以轻剂恰治上焦之病,此方药只二味,分不及钱。不但治上焦宜小剂,而轻药也可以治重病,所谓轻可去实也。

盖气贵流通而邪气挠之,则气行窒滞,失其清虚灵动之机,故觉实矣。唯剂以轻清,则正气宣布。邪气潜消,而窒者自通。

设投重药,不但已过病所,并不能去,而无病之地,反先遭其克伐。

章虚谷谓轻剂为吴人质薄而设,殆未明治病之理也。

川连不但治湿热,且可用以降胃火之上冲;苏叶味甘辛而气芳香,通降顺气,独擅其长,然性温散,故虽与黄连并驾,尚减用分许而节制之,可谓方成知约矣。

其二是皮肤病

皮毛和人体之表都属于人体之阳位,非轻剂药物不能达之。

所以治此部位的疾病,一般采用轻剂,如桑菊饮、九味羌活汤、升阳散火汤等,应区别风热、寒湿、火郁之不同分别予之。

其三是慢性病

如慢性病、胃肠病、肝肾病等,患这些病的人日久体衰,加之长期服药,耗伤正气,不能急于求成。

治疗的方法,只能像《中庸·三十二章》里说的那样,“然而日彰”,而用药物配成散剂及丸剂,小量服之,促进机体抗病能力的再生,通过渐积,慢慢起效,如春之回温,阳气布散,阴气自然消退,不期然而然。萌芽自然出土,茁壮而长矣。此理甚明,无待赘言。

余曾治越南某患者,年迈体衰,患慢性结肠炎,久治不愈,对多种药物均有反应,中药禁服之品竟达一百余种。

就诊时每天进食不到一两,形体消瘦,脉象缓弱,疾病的关键在于脾胃受损太甚,化源不能资生,乃先令停服中西药物一周,继用资生丸一帖,以剪刀将药物剪成粗末,每日煎服三钱,煮取两盅,早晚两次内服,守方月余,饮食大进而痊。

药物使用轻量,除在轻量剂型中配方以外,还有如下两种方法。

动药与静药相配伍而用于补益,动药用量宜轻。

所谓静药,是指具有补益作用,但易产生壅滞的药物,如党参、黄芪、白术、山药、熟地、山萸、鹿胶、炙甘草等。

所谓动药,是指具有调理气血作用,而易伤正损气的药物,如川芎、枳实、当归、柴胡、陈皮、肉桂、香附、柽柳、大腹皮、砂仁、豆蔻等。

以阴阳归类,动药属阳,静药属阴,在组织方剂时两类药物相配伍,动药可推动静药,使补益作用增强,而副作用减少,这是处方的一种规律。

例如在异功散中,参术苓草是静药,用量宜重,陈皮是动药,用量宜轻,这样健脾的效果就会增加。久病怕动,一动则不堪收拾,所以静药应多于动药。

引经药在处方中,用量宜轻。

所谓引经药是引主药直达病所的药物。它的用量过大,反而会喧宾夺主,牵制主药发挥作用。

如傅青主完带汤,主药是二术、山药、党参、白芍,用量很重,而柴胡和黑芥穗是引诸药入肝经和冲脉、带脉的药物,用量很轻,都只有几分,算是善于配伍的典型方剂。

处方用药的规律有其传统性,不能以想象代替临床实践。使用轻剂量方药治病所以能收到较好的效果,也是前人实践的结晶。

我们应当学会这种用药方法,从而既可避免药物的浪费,减轻病人的经济负担,又可提高疗效,缩短疗程,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但是,提倡学习使用轻剂量药物,不等于主张任何病都使用轻淡药物。

见了病人就是一派枇杷叶、淡竹叶、灯心、六曲、麦芽、焦山楂、佛手花、代代花等轻描淡写之品,有人说此类药吃了不坏病,不会出乱子,其实一莛撞钟则不响,以寸草起重木草必折,泛用这种方法不但不能治病,反能误病,故必须区别对待,方才不致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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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用药的剂量

日人渡边熙言:“汉药之秘不告人者,即在药量”。药量的决定,须根据患者体质、症状、居住地域、气候等多方面考虑。经方人人可知,药量却难刻舟求剑。“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乃艺术最高境界,医术亦如此。

说到用量的艺术,“随证施量”是一个基本思想,就是根据证本身的轻浅来选择剂量。如果是证轻的时候,就没有必要用那么重剂;而重证的时候就一定要用到重剂。像乌头桂枝汤方后面注释说:“初服二合,不知,即服三合,又不知,复加之五合。其知者,如醉状,得吐者,为中病”。这是无效的时候不断加量的过程,而“如醉状,得吐者为中病”才是真正有效、有感觉的时候。临床上,我们看到服用乌头出现这种症状,立刻吓得不得了,认为是乌头中毒,并且赶紧抢救,其实这只是“知”的表现。

我以前碰到过两例类似的情况。其中一个是用60g乌头的病人,本来在我们医院抓药时吃得非常好,第一个月后疼痛等各方面症状都明显减轻。但是第二个月的时候,病人忽然给我们一个学生打电话,说是吃药以后非常晕,感觉天旋地转,同时胃难受得吐了。学生转告我的时候,我说让他赶紧去急诊室看一下,结果去了之后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特别处理,慢慢地症状就自动过去了。后来把他的药拿过来仔细看,发现是在他当地抓的药,乌头完全没有炮制,是生的,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其实他的晕和吐就是“如醉状”、“得吐”的表现,提示着方药有效。

临床上我们见到病人有一些不良反应的时候,不应该立刻就停止用药,而是要有一个正确的判断,因为这可能正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有效症状。我举个例子,马钱子,一般用0.6g以下,最大剂量是0.9g。当时病房有个病人,护士拿了4包马钱子粉给他,并嘱咐分4天吃,每天1包,也就是0.9g。结果他把4包放在一块,一下子冲来吃了,相等于用了3.6g马钱子。吃完药就开始出现比较兴奋,特别爱说,多言多语。其实,这正说明3.6g对他是一个比较有效的剂量,所以才会出现多言多语和相对兴奋。但往往出现这种情况后,大家都怀疑是不是中毒,而不敢再继续用下去。如果可以在有效剂量和中毒剂量之间准确地把握药物,那就是高明的医生。

比如说瓜蒂散,“不吐者,少少加,得快吐乃止”。曾经有一个县委书记,打嗝得特别厉害,当时我就用这个催吐,等他吐完以后很快就好了。再比如白头翁汤,“温服一升,不愈,更服一升”。麻子仁丸,“饮服十丸,日三服,渐加,以知为度”。这都说明张仲景在那个时代里,已经能够把药物的剂量掌握得特别精确,非常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另外,张仲景非常讲究方药的服法,不是千篇一律地跟病人说:“回去吃吧,早上吃半付,晚上吃半付”。而是分为1天吃1次的,1天吃2次的,1天吃3次、甚至多次的,或者睡前服、饭前服、饭后服等等,关键就是调整药物的剂量和血药浓度。

我最近经常思考药物有效无效的剂量问题。不管是用伤寒的方,还是用其他的方都好,经常会遇到没有效的情况,尤其是那些“10g、15g”的方子。而到底这些药物多少克有效?我们不知道。多少克有毒?我们也不知道。这种既不知道有效是多大剂量也不知道有毒是多大剂量的情况下,大家到底是怎么用的药呢?老师教我们桂枝用6g,那么桂枝就用6g;老师教我们白芍9g,那么白芍就用9g,这种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用药方法,实际上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稀里糊涂地用药。

所以我们提出来要成立方药量效研究分会,把药物学、临床、基础、西医和中医弄在一块,专门用来认真研究药物的最低起效剂量、有毒剂量等。但不一定都是在人的身上,也可以改在动物身上试验。在最低起效剂量和有毒剂量之间找到一个最佳有效剂量,既能真正有效,又能保证安全。我认为中医一定要走向量化的时代,把宝贵的经验进行数字量化,才能够精准,才称得上一个真正的有效的科学。

具体用经方的时候,到底一两等于多少克呢?我觉得大致的规律是这样:如果是急危重症的话,就按照一两等于13.8g、15g来考虑;比较轻的病,就按照一两等于3g考虑;而那些既不是急危重症,又不是非常轻的病,可以按一两等于9g考虑。

先来看一个心衰的病例。这个病人69岁,双下肢重度凹陷性水肿,而且用了利尿剂之后,效果不佳,被推来看病的时候,胸闷憋气,少尿,心率140次/分,属于很明显的心衰。我辨证考虑阴虚水热互结导致,所以选择猪苓汤:猪苓120g,茯苓120g,阿胶珠15g,滑石30g(包),生甘草15g,西洋参30g,黑顺片30g(先煎2h),丹参30g,三七9g,葶苈子15g,生姜3片,大枣5枚。7剂,分早、中、晚、睡前4次服用。

利用120g猪苓和120g茯苓同治气、血、水。7剂药后,这个病人的胸闷憋气明显减轻,双下肢水肿减轻60%,心率降到84次/分,于是开始减量,将猪苓、茯苓各减为30g,黑顺片减为15g,继续调理。所以说在重症阶段,方药该出手时就出手,而不要犹犹豫豫。

记得曾经被问道:开出这种超过剂量的方子,如果出了问题,病人反过来告你的话,该怎么办才好?这些医疗矛盾应该怎么解决?有人认为仝教授是名医,所以才不担心被病人告。其实不见得是这样,名医也能被告。但我们可以采取一些策略来防患未然。

第一条就是正确判断病人的情况,如果一看病人就是事多的,看病的目的就是告医生,那么就千万别去招惹;如果看到病人就是真正想治病的,而且是真的没辙,把我们当作救星,那么就要来治疗。但是这种重症的情况下,我们必须把病情的严重性、治疗之后可能出现的副反应等问题都一一跟病人说清楚。另一个比较狡猾的方法,就是一天开2—3剂,一剂一剂地用,第一剂不行就再来第二剂,看着病情去应用,也能够避免一些矛盾。

下面这个是糖尿病重度胃瘫的病人,2009年体检发现血糖升高,确诊是成人晚发的1型糖尿病。2010年出现严重腹泻,2011年7月怀孕后出现严重呕吐,终止妊娠后仍然频发呕吐,平均每个月呕吐25天,每天呕吐20—30次,甚至呕吐到虚脱,导致意识丧失。而且呕吐前出现剧烈的胃痛,觉得胃是冰凉的,像冰块一样,即使敷很烫的热水都没有什么感觉。总的来说,这个病人存在糖尿病酮症,胃肠自主神经胃病,周围神经病变,糖尿病肾病和眼底病变的问题。

当时考虑是中阳大虚,胃气衰微,用了附子理中汤合旋覆代赭汤、吴茱萸汤加减:黑顺片30g(先煎4小时),红参30g,炒白术30g,诃子30g,代赭石15g,生姜30g,苏藿梗各9g,吴茱萸9g,黄连1.5g。其中红参用了30g的大剂量来扶助正气,附子也是30g,代赭石15g,比较小剂量。因为已经胃下垂的情况下不要用太多的重的矿物药。还用了一个反“左金丸”,虽然也是6:1的比例,但是吴茱萸9g、黄连1.5g,因为这个病人属于胃寒。

同时,我们使用的服药方法是“不拘时,小口频服”。就是让病人一小口一小口频繁服用,就算喝了就吐也没有关系,只要一天之内能把这一剂药喝完就行了。病人服了10剂药以后,呕吐发作前的胃痛症状明显缓解,呕吐的剧烈程度减轻,腹泻减少到每天5—6次,胃部也不觉得凉了,喝下热水能有些感觉。这个时候我们有效增量,把附片加大到60g继续治疗。

过了1个月,这个病人过来复诊,说吃了28剂药后,1个月才呕吐4次,能够进食;腹泻消失,大便能成形;剧烈胃痛完全消失,并且胃部有温热的感觉。然后就开始减量维持。

其实临床上还有很多这样剧烈胃痛的例子。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个病人,即使每天打4次杜冷丁(哌替啶)也止不住疼痛。但用黄芪建中汤,其中大剂量用红参,往往1剂就能马上减轻疼痛。因为胃痛常常是寒到一定程度引起胃痉挛导致的。

还有一个很好的方药:当归生姜羊肉汤。我们让那些虚寒性胃痉挛导致剧痛的病人回家去吃当归生姜羊肉汤,生姜用30—60g,甚至120g,往往吃了之后,疼痛马上缓解。生姜非常入胃,所以胃病的时候用生姜或者干姜作引经药是最好的。

我们再认真看看上个病人的方药,可以发现即使这么寒的时候,里面仍然有1.5g黄连。这里主要是把它当作佐药,配合生姜来“辛开苦降”。因为方子里有30g生姜、30g附片和9g吴茱萸,热力完全足够,所以加点黄连不会产生什么问题。

中药剂量的问题,一直缺乏一致的标准,清代医案仍可见「用药轻巧」,各药不过一二钱,甚至别出心裁,一般药材用根,名医偏偏用花,为求轻巧之至,无所不用其极,若问「根」「花」有何不同,却说不上来。 

而目前在台湾「经方派」用药不过三钱,组方少则三味;「恽派」动则过两,组方多则三四十味,都有一定的疗效,此当中有何微言精义,外人单看处方不可而知。可待后世智者研究矣!

我读叶天士、徐灵胎诸名家医案,未尝不慨然叹其才秀也,但也有一事不得其解:诸家之医案为何都不曾留下药物用量?连秦伯未先生辑《清代名医医案精华》时,为求一律,也将用药分量概行删除。难道用量无关紧要,没有留传之价值?难道用量乃不传之秘,诸家著书立说尚有保守?莫非如《吴医汇讲》所说

“不以分量明示后人者,盖欲令人活泼泼地临证权衡,毋胶柱而鼓瑟也”。 

不管怎么说,辨证论治,环环相扣,一环都不可疏忽。即使辨证准确、论治周全、选方独到、用药精纯,而用量不达,差之毫厘则失之千里,也断无佳效。

清朝陈颂幕先生治一肿胀病人,予金匮麻黄附子甘草汤,麻黄八分,附子一钱,甘草一钱二分,无效。邀吴鞠通先生治之。吴认为陈氏辨证不误,此病确属阳虚水停,选方用药也精纯不杂,取麻黄发表,附子扶阳,甘草和中。之所以无效,是用量不够。吴氏改麻黄为二两,熟附子一两六钱,炙甘草一两二钱,才取得较好疗效。

(《吴鞠通医案》)重庆陈源生之母患巅顶剧痛,手足逆冷,胸口冷痛,时欲作呕,陈予吴茱萸汤治之,不料药后病增而吐剧,为此求教于其叔祖父陈济普。陈济普先生认为辨证无误,方亦对路,药后无效,在于吴茱萸的用量过重,减其半,并加黄连五分以制之,便一剂而安(《名老中医之路》)。从这一古一今两则医案看,用量过与不及,都不足以祛病。 

古今名医,在精通药性、药物归经、四气五味的同时,没有不在用量上细加摸索的。 1984年冬,全国不少专家学者聚会沧州,探讨张锡纯学术思想,对于张氏敢于实践验证,毫不保留地将药效体验的独得之秘公诸于世之精神,无不交口称赞。

例如,甘遂专于行水,攻决为用,乃泄水之圣药,但其气寒而有毒,要发挥它的作用,必须掌握好用量。那么,甘遂的用量多少才合适呢?张氏决定试试,曾一次嚼服 3 克,未曾瞑眩,只是连续泻下十多次,最后所食水谷尽出,但无其他异常现象,始悟甘遂的通利降痰之力,数倍于芒硝、大黄,一般用量可由 1.5 克增至3 克,并无危险。

又如石膏,张氏谓“治外感有实热者,直同金丹”,其用量,轻证必用至两许,若实热炽盛,又恒用至三、四量。

再如用麻黄发表,张氏在沧州时,至多不过四钱,后南游至汉皋,才用二钱;迨北至奉天,有用至六钱始能出汗者,

“此宜分其地点之寒热,视其身体之强弱;尤宜论其人或在风尘劳苦,或在屋内营生,随地随人斟酌定其所用之多寡,临证自无差谬也。”

(《医学衷中参西录》)毋怪乎喻嘉言在《医门法律》中申明:

“凡治暴寒病,胸中茫无真见,虽用辛热,或以渐投,或行临制,时不待人,倏然而逝,医之罪也”是有深意的。 

岳美中先生说过:

“不理解组方的原意,不掌握药物的配伍和用量上的精巧之处,就是原则不明。失去了原则性,则谈不上灵活性。”

(《岳美中医话》)方剂用量上有精巧处,这真是见道之言。试想,如弃用量不管,那么,同是大黄、枳实、厚朴三味药物组成的方子,何以区别共为小承气汤、厚朴三物汤、抑或厚朴大黄汤?

一旦掌握了各自的用量,其攻下、除满或开胸泄饮之主治就不会张冠李戴,桂枝汤中的桂枝、白芍是等量的,如白芍用量重于桂枝,就变为桂枝加芍药汤;而桂枝重于芍药,就是桂枝加桂汤了,方不同,主治不同。小青龙汤中的干姜、细辛、五味子应等量使用,桂枝、芍药于疾病初起时可等量,病久渐虚,应芍药倍于桂枝,取小建中汤意。 

完带汤是治白带的要方,其药物用量甚巧,

白朮、山药各一两,白芍五钱,人参、车前子、苍朮各三钱,甘草一钱,而陈皮、荆芥、柴胡只用五、六分。

这种重达一两,轻不及钱,用量悬殊,正是傅青主寓补于散,寄消于升,动静配合,相反相成的组方经验,用此方如不按此方用量,则难收利湿止带之效。

类似完带汤这种用量奇特的例子,《石室秘录》中也有一方,药为

白芍三两,当归三两,萝卜子一两,枳壳、槟榔、甘草、车前子各三钱。

裘沛然先生治一赤白痢患者,在一系列治痢正规方失效情况下取用此方,没想到仅两剂便使日夜登厕近百次已臻危殆之患者得以病除。

(《壶天散墨》)张仲景芍药甘草汤是等量的,刘渡舟先生的经验是芍药甘草用量 2:1 方有好疗效。据报道,加味生化汤可治子宫肥大,但当归、川芎、桃仁、炮姜、炙甘草、益母草、荆芥七味药中,如不知重用炮姜与炙甘草,便无明显疗效,中药用量真是一门颇深的学问,恐以毕生精力都不能穷尽其奥秘,著名中药学家叶橘泉先生早年提出的关于药量问题“希望有专人研究讨论之”,(《名老中医之路》)足见其用心良苦。

中药用量不同效用有别

1.艾叶

艾叶常用量能温经止血,大剂量可使肝细胞损害,出现中毒性肝炎3~5g可开胃,8g左右温经止血、止痛,大量则引起胃肠道炎症。

2.槟榔

槟榔用以消积、行气、利水,常用剂量为6~15g,而用以杀姜片虫、绦虫时,即须用到60~120g。

3.白果

定喘汤白果用量在21枚(约为25g左右),动物实验证实,定喘汤中白果重用的定喘效果优于常规剂量。

4.浙贝母

浙贝母9~15 g,有清肺热、润肺躁、清热化痰之功。用于外感及内热咳嗽。18~30 g有解毒散结之功,用于治疗肺痈、乳痈、瘰疠、发背及一切痈疡肿毒。

5.半夏

止呕、除湿 10~15g 开胃 15~30g 安神大于30g;小剂量6g降逆和胃,中剂量15g化痰开结,大剂量30~60g(宜用姜半夏30g,生姜30g开始使用,逐渐加量至60g)可镇静止痛。

6.薄荷

在逍遥散中仅用3g,以疏达肝木;而在苍耳子散中就重用至15g,以发散风热,清利头目。

7.白术

常用量能健脾止泻,大剂量用至30~60g,则能益气通便,则可通泻。

8.川芎

外感头痛,用量宜轻:最多不超过4克

高血压肝阳头痛,用量宜重:惯用9~12克

瘀血头痛,宜重剂量:可用至30~40克。

历代认为是治疗头痛之要药。前人有谓“头痛必用川芎”。然头痛一症,病因殊多,川芎性味辛温,功能活血行气、祛风止痛,临床常用以治疗血瘀头痛。

用王清任血府逐瘀汤治疗血瘀头痛,方中川芎常重用15~30g。清陈士铎《百病辨证录》散偏汤治偏头痛,疗效明显,方中亦重用川芎,用量达30g之多,若减少川芎的用量,则疗效不佳。若用川芎治高血压头痛时,亦应大剂量使用,可用10~15g。无论高血压或低血压所引起的头痛,只要是血中有滞,放胆使用川芎,不但止痛效果良好,同时对血压也有相应的调节作用。

川芎引经少阳胜于柴胡,用量不宜多,一般在4。5~6g,治疗顽固性头痛时,剂量宜大,有效量在30g以上,最多可用至45g,配伍得当立竿见影!

据近代药理研究认为,大剂量使用川芎能降低血压,小剂量使用能使血压上升。有人认为川芎辛温香窜,上行头目,高血压患者宜慎用。但中医认为本品有上行头目,下行血海的双向性作用。川芎15克桑叶45克,这样的剂量与配伍治疗血管性头痛有奇效。----来自一位绍兴的老中医

9.蝉蜕

常用量为5~6g,治破伤风时需用25~30g

10.柴胡

仲景“大\小柴胡汤”每剂用柴胡用半斤(折合约112克),一剂分三服,每服约37克,我用柴胡汤每按此量用,没见有什么不良反应。前提条件是有柴胡证,多用解表,少用疏肝。

2~5g用于升举阳气,适用于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或中气下陷之病证,

5~10g用于疏肝解郁,如情志不畅、肝气郁滞所致的胸胁胀痛等症;

10~30g,主要用于解肌退热,临床用于治疗外感六淫之邪而致的发热恶寒、周身疼痛等症。柴胡,柴胡10克升举阳气,柴胡20-30克可清热,柴胡两钱以内升阳、四五钱入少阳透邪,六钱以上解太阳之表证,罕有一两以上用者。

柴胡在小柴胡汤中为君药,用量大于其他药味一倍有余,意在透邪外出;而在逍遥散中为臣药,用量与各药相等,起疏肝解郁作用;在补中益气汤中为佐药,用量极小,意在取其升举清阳的功能。

郝万山老师说:柴胡解热20克以上,解郁10克左右,升阳5克6克左右。

柴胡之大量运用还可通大便及行月经。详见章次公医案。

柴胡:

轻剂---2~5g用于升举阳气;

中剂---10克左右疏肝解郁;

重剂---20克以上透表泄热

11.苍耳子

少量则轻而上至颠顶,重用则通下走足膝

12.苍术--麻黄

许公岩对积湿为病以苍术、麻黄二药为主,两药用量配伍不同其作用有异:

如两药相等,剂量是:10g:10g,临床常见能发大汗;

苍术倍于麻黄则小发汗;苍术三倍于麻黄,常见尿量增多,有利尿之作用,剂量是:18g:6g;

苍术四倍于麻黄,虽无明显之汗利,而湿邪能自化,剂量是:12g:3g。

药物之间的比例,关键在于药物之间的比例,并非药量越大,疗效越好。

13. 当归

功能补血活血,适用于血虚血瘀诸证,然而当归在复方中,小剂量应用则补血,大剂量应用则活血。

当归补血汤即由黄芪30g,当归6g组成,后世在应用补血的总方四物汤时,当归用量也不超过10g;归脾汤、八珍汤中,当归的用量仅3g。

而具有清热解毒,活血止痛作用治疗脱疽的四妙勇安汤,当归的用量竟达60g,主要是取其活血止痛;

治妇女产后瘀血内阻的恶露不行,小腹疼痛的生化汤,当归的用量为24g,也取其活血止痛,祛瘀生新之效能。

再如治妇人胎前产后气郁血瘀诸疾的佛手散,当归用二至三两者,乃取其活血之用,使瘀去新生、血有所归。

由此可见,当归用于活血,剂量宜大,可用至15g以上。前人谓其气味俱厚,行则有余,守则不足。故重用则行血之力更甚。

若用于补血,剂量宜轻,3~9g即可。血虚者每致阴虚,阴虚则生虚热,当归气味辛温而主动,重用则每致动血,切不可重用,否则适得其反,病家服后每致口干、烦躁、失眠、头晕更剧,甚则鼻衄。

14. 代赭石

9~18 g有镇胃降气、止呕止噫之功,适用于胃气虚弱的呕吐、呕逆、呃气、胃脘满实等。

24~30 g用于治疗实证气喘及肝阳上亢所致头晕、目眩等证。

本品苦寒,入肝、心经。其药理作用为:镇胃降气,平肝熄风,对中枢神经有镇静作用,并有轻微收敛作用。

15. 大黄

1~5 g有致泻作用。其致泻成分为葡萄糖甙元,番泻叶甙A、C,主要为蒽醌衍生物。

3~6g可止泻,

9~15g可泻下;

一两许--疔毒之毒热甚盛者

二两--癫狂其脉实者--医学衷中参西录

治疗肝炎,随用药量增加而各项指标复常时间缩短,认为30g可作为常规剂量。

大黄粉0.3 g以下有止泻作用。其机理为大黄鞣酸的收敛作用掩盖了含量甚少的致泻成分的作用。鞣质的D-儿茶精抑制大肠内细菌生成酶,阻断吲哚类的产生而止泻。

16. 茯苓

研究结果发现,在 25g以下无明显利尿作用,至少达 30g才有利尿作用,认为100g时利尿作用最强。

17. 附子

1枚-轻量-阳虚 2~3枚-重量-祛风湿、止痛--《伤寒论》(一枚炮附子的重量约12克。)制附子120-300克水煎3-5小时有甘温补脾肾之阳,温补中下焦元阳之气,无辛燥热之弊,

18. 防己

小量能使尿量增加,而大量则作用相反,汗防己小量则增加尿量,大量尿量反减少。

19. 桂枝

在桂枝汤中用9g,取其温经散寒、解肌发表之功,以祛除在表之风邪;而在五苓散中用量不到5g,则取其温通阳气,增加膀胱气化功能的作用。

20. 合欢皮

量小可以安神,量大可以化痰。

21. 红花

少用可养血,稍多则活血,再多则能破血。少用能活血,多用则破血。0.9~1.5 g用于调养气血。在温补剂中加入少量红花,用于治疗产后血晕、头晕、眼花气冷等。12~15 g用于冠心病、心绞痛,取其有破瘀通经之功。红花小量养血和血,大量则活血化瘀。其药理作用是破瘀活血通经,表现为兴奋子宫、降压、扩张血管。

22. 黄精

小剂量10~20g补五脏,大剂量30~40g有镇静作用。

23. 黄连、龙胆草

用1~2g能健胃,增进食欲,3~6g可燥湿泻火解毒,大量则会刺激胃壁引起恶心、呕吐;

24. 黄芪

常用量为9~15g,在王清任的补阳还五汤中重用至120g。

气虚难汗者用之可汗,表虚多汗者用之可止。其利尿作用在20g以内明显,30g以上就趋向抑制;其对血压的影响,量在15g以内可升高血压,35g以上反而降压。10克以下升压,15-30克降压,40克以上调节血压的动态平衡,15g以下能升血压,30g以上可降血压。

25. 厚朴

多用则破气,少用则通阳--叶天士(我不知道少用与多用的程度到底是如何)

26. 决明子

3~6g治疗急性结膜炎、麦粒肿、角膜云翳、虹膜炎等;9~12g治疗老年性哮喘、胃炎、胃溃疡、急性肾炎、急性泌尿道感染。20~30g治疗急性胆道感染、胆囊炎、慢性胰腺炎、高血压等。

27. 鸡内金

鸡内金粉 3 g,用于治疗体虚遗精、遗尿等,尤其对肺结核之遗精有较好疗效。4.5~12 g用于调理脾胃、消食祛积,尤其适用于因消化酶不足而引起的胃纳不佳、积滞胀闷,反胃呕吐等。15~18 g有化坚消石之功,可用于泌尿系结石及胆石症。

28. 苦参

5~8g有利尿消肿作用,用治肾炎性水肿、肝硬化腹水、心脏性水肿等,并有平喘止咳作用,可治疗支气管哮喘发作; 10~15g治疗细菌性痢疾、钩端螺旋体病及各种皮肤病; 30~60g,可用于外治感染、各种原因所致的失眠症。

29. 人参

常用量为5~10g,用于复脉固脱时可用至15~30g;

30. 连翘

诸家皆未言其发汗,而以治外感风热,用一至二两,必能发汗,且发汗之力甚柔和,又甚绵长。曾治一少年风温初得,俾单用连翘一两煎汤服,彻底微汗,翌晨病若失。------《医学衷中参西录》

31. 龙胆草

小剂使用有开胃建胃之功,大剂则清肝胆湿热效着

32. 龙骨、牡蛎

6~10g有摄汗作用,对鼻衄、月经过多者有止血作用,治疗高血压有潜阳之功; 12~15g,对支气管哮喘有定喘作用; 20g,有安神作用。

33. 麻黄

少用通阳消征,多用发汗利水;用其升提之功,用量不少于9g;独用剂量15~50g。

麻黄的用量一般是2~9g,小儿多用炙麻黄,也可与等量甘草同用,小儿用量不宜超过3g。冬季用量宜大,夏季用量宜小,素有鼻衄、高血压者禁用!

治疗水肿时常比一般用量较大,可由9g渐加至15g,(个别的还有时逐渐用到20~25g,最多用至30g,生石膏相应增加到60~90g)这时要配用生石膏25g至45g(生石膏与麻黄之比约为3:1 ),以减少麻黄的发汗作用而达到宣肺利尿的作用。

注意:肺虚作喘、外感风热、单臌胀、痈、疖等证,均不可用麻黄。

34. 马兜铃

常用量能止咳,用量15g时可致呕吐,30g以上可使呼吸抑制,血压下降;

35. 木通

常用量能利水通淋,用量60g以上可导致肾功能衰竭,小便不利;

36. 麦芽

催乳、回乳有以下三个观点:生麦芽通乳,“生”取其“生发”之意,量在30g以下;炒麦芽回乳,“炒”取其“炒枯”之意,量在60g之上。生、炒麦芽均可单独用于回乳,量60-120g。生麦芽、炒麦芽混用用于回乳,量各为60g。

37. 胖大海

1~4枚,有开肺解表、清热利咽之功,用于风火犯喉而致的声音嘶哑。12~15枚有通便之功,可用于头目风热疾患,合并有大便热结者。

38. 牵牛子

少用可泻下通便,祛除肠中积滞,多用则峻下逐水,攻逐腹中积水。

39. 肉苁蓉

6~12 g,有补肾助阳、益精血之功。适用于阳痿不孕、腰膝冷痛、筋骨无力等证。15~18 g有润肠通便之功,用于肠燥津枯之大便秘结之证。本品助阳而不燥,滑而不寒,是一味既补阳又益阴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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