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阴山早春

散文：阴山早春

作者/青草地

这个周末恰值二月二，望望明媚的朝阳，我又念起山樱桃来。连续两年了，都因相见太晚而错过了最美花期，不知道现在它们是什么样子了呢？

要说附近看山樱桃的最佳去处，莫过于风蚀冰臼山一带。古老的冰臼石千姿百态，山樱桃漫山遍谷。于是，出五原城，我们径直朝着冰臼山的方向驶去。本来，从冬眠的长梦中醒来的河套平原冰消雪融，有的农田成了一片片水波潋滟的湖，却因一场春寒，又蒙了一层薄薄的冰。路两旁，杨柳依旧沉默着，远处的大田里茫然一片。

“看来，今年又太早了。”我想。

不多时，我们来到了乌不浪口一带，山榆影影绰绰墨点着山峦，山樱桃也恍然隐现，及至到了风蚀冰臼山跟前，更是一簇簇，一团团，迎候着久不相见的我们。

古老的冰臼石总能吸引不少前来参观的游客，可今天，虽说是吉日良辰，偌大的山上却只有我们两个人。

阳光很明媚，山风却冷得刺骨！来时，我很随意地把一件半棉的衣服搭在身上，这会儿却本能地裹了又裹。真后悔没多带一件防寒服，这哪里是对春的召唤？分明是走向春天的路上，对阴山儿女心性的磨练！

山榆总是这样洒脱劲健。根扎岩石，枝向蓝天！看上去，它们也没从冬梦中苏醒，腾绕着一团团银灰色烟雾，缥缈在沟谷山巅。一些类似枳笈的小毛毛草逐山跋涉，仔细端详，萎黄的草墩子里透出一丝隐隐的青！

山樱桃呢？我们顶着冷冷山风追着它们的身影而去，可它们统统簇成暗褐色的一团，裹着冬的帏幔安眠呢！走近些，只见银灰色的枝桠间浮动着一抹蒙蒙紫韵。再近一些，这才发现，几乎每一枝看起来光秃秃的干枝上，都托举起密密麻麻的紫褐色苞蕾来！碎如粒粒谷米，高处的更小更稀，简直就是冬的样子。沟谷低畔中，或是倚石而卧的，明显大一些，就像小高粱米似的鼓胀着，嘴巴却闭得紧紧的。看起来，短期内它们是绝不会轻易盛开的。我正寻思着，忽然，竟看到一粒花苞偷偷裂开了，吐出火焰般的一点赤红！真让人感动！

说实话，我只一个劲儿地想往巨石臂弯里钻，而它们，无论站在山头还是谷底，无论山风怎样地凌厉，都在隐忍中坚守着，也奔放着！

凛冽的山风忽飒飒地吹，我忍不住靠着一块冰臼巨石坐了下来。目光里，到处都是春意初萌的山桃树，劲枝素干，紫韵悠悠！“五原春色旧来迟，二月垂杨未挂丝。”是的，平原上的杨柳确实未着一丝，山樱桃却已是花苞盎然！我想，当年初唐诗人张敬忠定然是没到过这山中，否则，他的诗中怎么会没有山樱桃的傲然英姿呢？

东边，一系红色山脉与风蚀冰臼山隔路相望。那柔美的线条，温婉的色彩一直吸引着我们，恰好今天时间尚早，我们便向脚下的大山挥一挥手，迎着对面那久已向往的暖红走了过去。

说来也怪，这一带山，通体浑红，无论山坡凹谷处散落的碎石，还是山体上裸露的层岩，透出一色的朝阳红，格外温馨。

入山的谷口，两株山榆比肩而立，恰似迎客的仙子。入得山来，却几乎见不到一株，山樱桃更是销影匿迹了似的！满坡满顶都是遍布硬刺的小矮灌，平贴着山体，为大山披了一件结实的铠甲。有的开始泛动出鲜亮的银白，就在这银白色的刺羽中，隐隐现出点点青。它们也孕育花苞了！我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但我知道它们花开时异常美丽，通体粉红若烈烈燃烧的霞，白的，则如玉一般纯美沉静。

最让我兴奋的是，我还看到一朵鲜艳的早春绿，圆圆的，指甲肚大小，从干涩的砾石堆里钻出来，就像一朵袖珍青荷，衬着山体的红，绿得格外醒目。

就这样，“青荷“为友，矮灌为朋，我们登上了山顶，风瞬间增大，尖利地叫嚣着！霎时，浑身一抖！好冷！许是乌不浪山口的原因，尽管是正午时分，太阳也明朗地站在云头，风，却冰冷冰冷的！似有万马腾踏！夹杂着隆隆车声！这样的时刻，我索性取下口罩，连帽子也摘掉，只余净心素面，与脚下盘卧着的矮灌一起，与赤裸着的大山一起，寻求一种灵魂的共鸣！

南眺，辽阔的河套大平原浸泡在蓝色的云烟里。近处，温馨的红色山脉柔缓地起伏着，山山相融，沙漠一般连绵。丛丛矮灌如同散落的碎星紧紧偎身大山心怀！一层薄如蝉翼的淡青色雾气在山间浮动。东西两侧，层峦叠嶂，山山相依相连。北面不远处，秦汉长城匍匐在山头向东西蜿蜒！长城之北，乌拉特大草原坦荡无边！一条穿山路由南向北曲曲折折，带着春的信息向草原深处飘旋！

翻过一座山，又有一座耸峙在眼前，群岭叠出，层山相连，我们的脚步也便不曾停缓。风，施了魔法一般，冷不丁呼啸着来个偷袭，激一个寒战！瞬间便日高风敛，静得连一根发丝都不会颤一下，这个时候，你便只想蹲下来，或者坐下去，享受阳光的安暖。可是，只一个转弯，风又猛的旋了过来，让你没有半点防备。就这样，峰回路转，我们涉过一道道谷，又翻过一座座山，时而风如刀削，时而风息日暖，早春的阴山，真是让人不可琢磨。

谷底，有一处零乱的石基底座，应该是戍边将士们的营房故垒遗址。虽然石锈斑驳，仍然可以看出长方形的故址旧貌。多少个春来秋去，雁飞雁还，唯有这古石，静静守候着历史的久远！

一路上，不时传来山鸡清朗的歌声，循声望时，却只见空谷幽山，白云在山头流连，一条条羊肠小道宛若柔美的浮纱一般，一层层叠合着，环谷绕山！无言地倾诉着牧民与大山的万古缠绵！

二月的阴山别样的清寒，山里的花草树木格外懂得春阳的温暖，就在这寒风的鞭笞中，阴山已是春潮暗涌！听，生命的脚步铿锵坚定，迎着阳光的召唤蓬勃前进！不远的前方，纵使杨柳依旧畏缩在冬的摇篮，这里必将是矮灌吐芳，山桃花怒绽，红艳阴山！

作者简介：青草地，原名孙立梅。原籍山东省乐陵市，居内蒙古巴彦淖尔市。国际诗词协会会员，《东方文韵》网特约作者，今日头条中国诗人圈会员，《青年文学家》杂志巴彦淖尔分会主席。作品发表在报刊杂志及众多网络平台。青年文学家巴彦淖尔理事会欢迎您！微信号：Qingcaodiwenxue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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