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 | 康巴日记（四）
文字、摄影 ：李琦
TRAVEL
编者按
李琦曾经是一位草原的天津知青，喜爱写作，旅游，摄影。《康巴日记》记录了他行走在川西的点点滴滴。雪山，高原，湖泊，藏寨，美丽的藏族姑娘都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记忆。他的这篇散文游记首度在《大野无疆》连载发表。让我们跟随他的镜头，他的笔，去领略雪域高原的无限风光吧！
10月6日 星期日 多云 成都—泸定—新都桥（康定）
早八点，在成温邛高速入口处如约汇合慧慧欣欣老冷等启程出发。一路上都是对面旅游返程的私家车。小面包车空间不大，但是便宜，每人200元，行程两日而且可以随时停车。因再次重游，无心浏览窗外。午间，在二郎山脚下吃饭。剩下一大盆水煮野生鱼打包带走。藏族小伙司机阿布可是比那个越野车司机厚道。
下午两点终于驶入泸定县停在了泸定桥头。
大渡河泸定桥
对泸定桥我记忆深刻。在小学五年级一节语文课，我读到了十七勇士飞夺泸定桥这一课。当时家里恰有一本“大众电影”月刊。其中有电影“万水千山”红军飞夺泸定桥的剧照。红军战士们冒着炮火攀着铁索英勇前进的场面。
当时怎么想的，出于什么考虑我已经没有印象。在同学面前显摆也好，巴结老师也好反正我是瞒着姐姐把彩页剧照扯了下来交给老师。语文唐老师让我把彩页剧照粘贴在教室入口。同学们你拥我挤争相观看。唐老师把我好一顿表扬。
今天身临其境站在泸定桥头想起半个世纪前这一幕我感觉很是温馨。
泸定桥战役发生在1935年5月29日。是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后第一场战役。当中央红军（第一方面军）在四川安顺强渡大渡河后，想用仅有的几条小船渡过几万红军需一个月时间，形势万分紧急。于是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做出夺取泸定桥的决定。在新中国开国的十位元帅中，就有七位从泸定桥上走过去。
我行走在泸定桥上，抚摸着冷冰冰的铁索，尽管桥身不停的在晃动，我仍驻足良久感受着当年红军战士冒死前进的场面。桥下大渡河河水悲愤着发出怒吼，打着漩窝一泻千里奔向大海。
重复着上次的旅行线路，沿着318国道又走到岔路口，但这次我们驶向了康定方向。进入康定城已是万家灯火。我们按计划继续前进去新都桥。翻越折多山时天空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雪花。车窗外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司机阿布说如果是白天，折多雪山景色很美。为解寂寞，阿布唱起了原生态的藏族民歌，让我们兴奋了好一阵子。
折多山主峰海拔4962米。从地理传统意义上讲也是汉，藏地区的分界线。西面是青藏高原隆起的地带，东面是高山峡谷大渡河流域，从文化形态上看折多山也是过度地带。而嘉绒藏族作为藏族的一个支系处于折多山东部，以农耕为主。折多山以西才逐步进入了真正的西藏。
我们翻越折多山垭口的海拔高度为4298米，这也是我平生陆路到达的最高处。因为乘车没有运动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高原反应。多年前的折多山旧公路很是艰难，有“不过折多山，不知川藏路险恶”一说。
可惜，如不是在泸定桥耽搁时间，趁着天黑前翻越折多山该是什么心情，这可真是顾此失彼了。
新都桥——如果是常走川藏线的人可能再熟悉不过了。到了新都桥下一步怎么走就需做出选择。北线：新都桥--八美--炉霍--甘孜---昌都---拉萨。南线：新都桥---雅江--理塘--稻城---亚丁---巴塘----拉萨。
南线高原风光秀丽，雪山，湖泊，森林 ，冰川。北线以藏佛教文化闻名。这就看怎样去取舍了。如从成都计算南线距拉萨1900公里左右 ，北线2400多公里。我们只是刚刚来到西藏的边缘，就被美景陶醉的不得了，兴奋的大呼小叫。可真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晚九点我们在距新都桥几公里的一家藏舍停下来。藏舍起了个很汉化的名字：林荫客栈。阿布用藏语和迎出来的主人叽里呱啦半天，转过头问：”住不住，一个床位四十元。”
当务之急是让藏舍主人弄点饭吃。大家卸下行囊纷纷来到厨房烤火驱寒。
折多山山下藏族客栈的卓玛
这是一大家子藏族人，从服饰容貌上看应该不是嘉绒藏族了。长辈是一个老阿妈。三个儿子中小儿子出家当喇嘛。平常住在康定寺庙，可巧今天回家。老大老二陪着我们说话。非常漂亮的老二媳妇扎西拉杰忙着给我们做饭。脸颊上两块高原红越发楚楚动人。引得慧慧欣欣杨儿搂着她让我拍照。
藏族客栈的卓玛
晚餐很简单。其中还有午间打包带回的水煮野生鱼。我想藏传佛教是不吃鱼的 ，我们这样做是否犯忌，看看扎西拉杰没有反应也就放下心来。我问老大有没有青稞酒。老大说有自家酿制的青稞酒，但这海拔三千七百多米高原你的心脏受的住吗？我一听自家酿制也就顾不上许多了。
扎西拉杰用矿泉水瓶灌了三瓶。酒有点像绿茶的颜色，入口清香缠绵。老冷喝了半斤左右，剩余的我全部报销掉，又喝了两瓶啤酒。这一夜，胸口发闷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2013年10月7日 星期一 阴 多云 新都桥—塔公—八美—丹巴
天微亮我就爬起拿上相机出门，立即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一条浅浅的小溪的从藏舍后面淌过。远方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山脊缓缓的在天幕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金黄色的桦树杨树笔直挺立。老阿妈正在往山坡上赶着自家几头牦牛去吃草。早就听说新都桥是摄影家的天堂，此言不虚。
几个女孩也起大早观赏风景。看见我，远远过来又拍了几张照片。想和牦牛合影，牦牛似乎认生不太配合。
我仗着有牧区放过牛的经验，径直走过去想握住牦牛角。一边讨好的跟牦牛打招呼“扎西德勒”。没想到激怒了牦牛，低头瞪眼用弯曲的两个牛角朝我顶来，吓得我落荒而逃。
早饭是老大媳妇卓玛做的。糌粑，酥油茶，稀饭里加了牦牛奶，还有是发面过了油的饼。她们几个只吃饼，不习惯糌粑酥油茶，只看我一个人吃。
出发前，卓玛，老阿妈和大家一起在藏舍前合了影，扎西拉杰还没有起床。
卓玛让我把“林荫客栈”几个字的牌子照下来，左面字是“驴友，摄友，骑友住宿。右边字是汉餐藏餐。电话：18048099367. 联系人：达瓦。
卓玛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在网上替他们宣传一下。我告诉卓玛：回成都我就办。
临行前，老阿妈坚持让我把昨晚还剩下的一瓶青稞酒带上，免费赠与我。
扎西德勒，卓玛。再见，扎西拉杰。
（回到成都。把照片整理出来，兑现了对卓玛的承诺。把照片发到了”天涯论坛”一个专门介绍西藏旅游的网站，并配上文字说明。做完这一切，我按牌子上的电话号码想告知卓玛一声，电话根本无法接通，才想起她那里没有手机信号。）
美丽的塔公草原彤云密布。
川西草原
果然，在翻越一座高岗时飘了一阵碎冰碴。窗外，连绵的山峦泛着黄绿色望不断。低垂的乌云笼罩住山峰，云层下黑压压成片的牦牛在山坡上食草。平坦的川藏公路忽上忽下弯弯区区伸向西藏深处。时而可以看见一栋栋藏楼，一座座白塔，一顶顶帐篷散落在高原。
西藏塔林
那么神秘，那么宁静。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塔公草原也称毛垭大草原。距康定113公里，海拔3730米。“塔公”藏语是菩萨喜欢的地方。菩萨都喜欢，更何况我等凡夫俗子。
偶尔在公路上超过骑摩托车的藏民。看到这里的藏族服饰完全不同于嘉绒藏服，而是我们常见的那种一只胳膊裸露在外，袖筒空荡荡那种。相貌也更为典型。
我们的车停在了川藏路边，这里就是塔公草原景区景点。
在我看来，塔公草原七百多平方公里都是景区，处处都有亮点。所谓的景点就和人民币有关了。
一下车立刻就围上来十多个牵着马匹的藏族大妈。慧慧欣欣等女孩欢呼雀跃，因为巴蜀地区是很少有人见过马的。价格从120元划到60元。距离是到不远处小山包顶上插满经幡的玛尼堆往返。目测大约在300米左右。
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下乡时。一匹健壮的六七岁骟马最高价格也就是300元左右。而一匹三岁左右的骒马价格在60—80元之间。眼下骑半个小时的价格，当年在呼伦贝尔可以买一匹马。而当年买一只成年羊的钱如今只能买到二斤羊肉。
马帮在藏族大妈们牵引下出发。大妈们一个个步履瞒珊，走路姿势和牧区蒙族老太太一模一样，左右晃来晃去，大概也是从小骑马的原故。我步行在后成了慧慧欣欣她们几个人的专职摄影师。
在这海拔3700米的高原，我马上有了感觉，每上一步都有些吃力。不过有了昨晚狂饮青稞酒的热身，很快就适应了。
到了小山顶，极目远望，辽阔的塔公草原秋风拂过野花飘香乌云朵朵。这让我想起我的呼伦贝尔想起巴尔虎草原。放牧时我也是喜欢伫立在山岗向远方眺望。
著名的塔公寺坐落在身后的山谷中。
塔公草原上的塔公寺，里面供奉着文成公主进藏的真品
塔公寺是甘孜州著名的萨迦派（花教），内供佛祖释迦牟尼萨迦派大师萨软,贡嘎宁波塑像。距今已有1000多年历史。据传当年文成公主进藏时，在此地遗留了一尊释迦牟尼像。因此，塔公也有小拉萨之称。
川藏路上
寺庙大院中众多身披绛红色袈裟的喇嘛在在大院中忙忙碌碌不知在做什么，悠悠碧水从寺庙旁流过，空气中淡淡的一股酥油味道。
遥望寺庙背后山坡，那里有用数以万计经幡组成的图案。每一组都是三角形，三组又呈品字形。正上方是用石头砌的经文，形成一个巨大的经幡阵。远距离望去五颜六色的经幡色彩斑斓相互交织极度震撼。
虔诚的佛教信徒
紧邻川藏公路是华丽庄严金碧辉煌的木雅金塔。金塔外贴金箔，据说耗用黄金一百多斤。
离开塔公草原我们继续向八美前进。
在八美镇简单的吃了午饭休息片刻继续北上。这里海拔3500米。距离丹巴还有120公里。而川藏公路由八美镇西去七十多公里是道孚县。再西行昌都一路通往拉萨。
不管是西去道孚还是北上丹巴 我们都是在川藏北线上行驶。当年朱德，徐向前，刘伯承率领工农红军长征也是沿着这条线在道孚建立了红色政权。
川西高原川甘交界处的郎木寺
由于时间充裕，我们走走停停一路游玩一路拍照，沉迷于高原风光中。在爬上一座很长很缓的漫坡后是这段路程的最高点垭口处，过后就开始下行了。
川西秋色
前方雄峻的雅拉雪山突然横在前面。两侧山峦满是金黄，火红，墨绿的阔叶植物，衬托的雅拉雪山更加气势磅礴。
脚下是平平整整的一小块草原。几个藏族小伙和女孩牵着马匹过来做生意。问了下价格骑一次20元。
慧慧几个人在骑马
这下慧慧几个人又来了精神。纷纷上马又让我拍照。小伙子就是比塔公草原那些个妇女们干脆，把缰绳递了过来随便你自己去骑。
慧慧两只手抓着马嚼嘚嘚嘚地颠儿起来，竟跑到垭口下坡处不见了身影。这下把几个藏族小伙吓坏了。紧急发动了摩托车，两个小伙一个人骑一个人坐后面追了下去。不一会坐在后面的小伙牵着慧慧把她捉了回来。
几个人听我说起过曾在呼伦贝尔的经历，说什么也要让我显示显示。欣欣说：大哥你要是不骑，就证明你吹牛。为了证明我不是吹牛，我把相机摘下来递给了慧慧，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到垭口下坡处又狂奔回来，即刻又狂奔而去，跑了两个来回。把马停住后，立刻引起一片欢呼。几个藏族小伙女孩连连伸出大拇指由衷佩服，公路边另一伙游客在鼓掌表示敬意。
回到车上，司机阿布说：你骑马骑得比我们藏族人好呢。我开玩笑说我是蒙族人拉。
此后行程，海拔高度从3500米一路降低进入群山深谷之中。在深谷小盆地中有十一世达赖克珠嘉错出生地的惠远寺，因此惠远寺在西藏影响至深。
司机阿布说马上就到观赏雅拉雪山主峰的最佳位置了，看你们的运气怎么样吧。一句话说的我很紧张。果然，转过一个山谷，右侧大山像撕开了一道裂口。可惜，从裂口处望去，海拔5820米的雅拉主峰被一层雾气遮住，像女神蒙上面纱无法窥视其真面目。
雅拉雪山为西藏四大神山之一。是藏民顶礼膜拜的大山。无数高僧大德都在雅拉雪山闭关修行，至今留下上百闭关洞。另外，雅拉雪山主峰终年积雪，至今还是处女峰。因拔地而起险峻异常，攀登难度极大至今没有人攀登。1999年日本一登山队欲登顶也告失败。
继续和雪水河接伴同行。晚六点，雪水河汇入大渡河，我们也再次抵达丹巴，距上次离开仅仅过去七天。
慧慧欣欣等人明天就要在丹巴医院开始上班。几个人做东请我吃饭。晚上在宾馆房间用笔记本电脑整理照片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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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无疆》编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