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曾国藩005# 置身人群表面热闹,知心好友霖生岱云

曾国藩到了京城之后,在给父亲的第一封家书当中提到了梅霖生及陈岱云,具体陈述为,“二月初一日移寓南横街千佛庵。屋四间,每月赁钱四千文,与梅、陈二人居址甚近。三人联会,间日一课。每课一赋,一诗誊(téng)真(誊:转录,抄写)……”。在二月初的日记当中他也提到,“到京以后,与梅霖生、陈岱云两同年联课作诗赋……”。到了四月初一,曾国藩干脆“搬下圆明园挂甲屯吉升堂寓,与梅、陈及广东梁俪裳同住”。
曾、梅、陈三人,曾是湘乡人,梅是宁乡人,陈是茶陵人,本就是湖南老乡的他们,同在道光十八年(1838年)中了进士,这缘分,不可谓不难得!
梅霖生后来做了政工郎主事(正六品),陈岱云由翰林院庶吉士改授编修,参与纂修国史,后又出任江西吉安知府等职。——此二人,官职完全没法跟后来的曾国藩相比。
作为北漂大军中的同龄人,曾、梅、陈三人最初的处境并无多大区别,说到底都希望好好地把握住未来的散馆机会,谋到一个好职位。探讨学问之余,三人不乏休闲娱乐方面的互动,比如一块吃饭喝酒,打牌下棋,逛琉璃厂买书买纸等。
道光二十一年五月,梅霖生得了重病,曾国藩几乎每天都去看望他,还多次请吴竹如帮好朋友治病(道光二十年七月至九月,曾国藩重病被治愈,亦有吴的功劳)。曾国藩在一篇日记中写道:“早起,岱云、树堂在此吃饭。饭后同走霖生处,病益增剧,无可为力矣!可叹!可惋!可惨!”五月廿四日,曾国藩的儿子病重,他在陪同吴竹如看望完梅霖生之后,又返回家里,“余因小儿病,即刻归。请岱云陪竹如看霖生病。是日小儿病势甚重,不能去看霖生,而霖生即于是夜子时死矣……”。曾国藩在儿子病重之时都没有间断去探望霖生,他们二人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同窗之谊,几乎可以说是手足之情。
梅霖生死后,曾国藩主持了整个丧事,他在给祖父的信中写道:“同乡梅霖生病于五月中旬日日加重,十八日上床,二十五日子时仙逝。梅霖生身后一切事宜,系陈岱云、黎月乔与孙三人料理。戊戌同年赙仪五百两。吴甄甫夫子进就,赙赠百两。将来一概共可张罗千余金,计京中用费及灵柩回南途费不过用四百两,其余尚可周恤遗孤。”
他为梅霖生写的挽联如下:
万缘今已矣,新诗数卷,浊酒一壶,畴昔绝妙景光,祇赢得青枫落月;
孤愤竟何如,盛业千秋,诒谋百世,平生未了心事,都付与流水东风。
好友的才情与遗憾,曾国藩懂,可惜将来再无机会与老友同桌共饮。
道光二十三年六月,陈岱云也得了重症,曾国藩为之寝室难安。六月初一的日记里,他写道:“晚饭后,去看岱云病,见其势甚沉重,为之惊惶忧惧者久之。”第二天,曾国藩又在日记里提道:“闻岱云昨夜下血甚多,病势甚重,即刻去看,见其面如纸色,手足冰冷,汗出不止,焦虑之至。”十三日,曾国藩“方欲出门,又闻岱云下血甚多,心惶急失措,立遣人寻竹如,别请魏西亭诊脉……”。这一天,他怕岱云病情生变,“留竹如在城外住”,自己忙到二更才回家。十四日,曾国藩一大早就“至岱云处。是日全未离身。夜住陈寓。观其症险,极惶急无计,一夜不寐”。曾国藩六月份写的二十一篇日记里,每一篇都提到看“岱云”。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无可挑剔,连老天爷都会被感动。
后来,陈岱云幸运地脱离生命危险,身体恢复健康,受职之后,被朝廷派去地方当官。在池洲知府任上,陈率兵抗击太平天国,在督战之时受伤落水,被传死亡。曾国藩收复池洲后,以城陷陈死上报朝廷,并奉朝廷旨意在池洲为陈建祠庙,以旌其忠。后陈求见曾国藩,曾国藩才知陈落水之后被渔翁救起。曾以“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清律,并将为陈建祠庙的前后原因告诉陈,嘱咐陈以陈家人的身份督建祠庙,安享余年。为了更好地保护“亡友”,曾国藩亲自为陈岱云举行追悼会,并为陈撰写挽联曰:“众口铄坚金,谁知烈士丹心苦。大江流日夜,长照忠臣白骨寒。”
曾国藩与梅霖生、陈岱云,若不是志趣相投,惺惺相惜,关系肯定到不了生死之交这份上去。除了梅、陈,曾国藩还有不少的普通朋友,大凡可敬者,他都视他们为兄弟手足。曾国藩在官场立足并得势,与他的待人之诚有莫大关系,这也是他“君子之范”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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