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作别
日子是平凡的,像一条静默的河。只是会不经意间转了个弯,然后依旧不缓不急的向前而去,而风景略有了些不同。
——题记
又是雨,离情蔓延。一年的交流工作近尾。她从不曾想到过她会有这么一段工作经历。这一年异地工作给她长而不惊的工作生涯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溅起了一点水花。
交流校在邻镇,十几分钟的车程 。那段距离里是有风景的。四季葱绿的香樟挺立公路旁;果园的果树春来花开,秋来果香;田间春麦肥,秋里稻穗沉。还有一棵泡桐树站在春末梢上开满花。她也不厌偶尔的堵。坐在车里,看行色匆匆千嘱万咐孩子的家长们,看神态各异的孩子们的脸。有一日,一个奶奶对着大个子孙子大发脾气。原来到了校门口了才发现小家伙竟然忘了书包。
她的办公室独立而偏,很好的保有了她的静默时光。办公室的位置独好,一面窗开便映一弯紫藤长廊,这紫藤有年岁了,藤蔓粗壮而纠缠不清。春里疯了似的开花。她是不喜欢那花的,紫得旧旧的没有生机。她喜欢叶,层层叠叠的绿盛世凌人肆涨,生机蓬勃。每日里阿姨都在紫藤下扫花扫叶。阿姨很恼那些薄花瓣,曾苦恼的说:怎么也扫不尽。她看着零落一地的残瓣败叶,觉得还是阿姨这样利落的人好。若换了个伤春怨秋的人怎么了得。
紫藤旁是芭蕉和八角亭。是雨是晴坐于亭内都是享受吧。雨则“听芭蕉”,晴就赏芭蕉投影于白墙上的动态水墨画。但她从没有坐在亭内过,怕人笑痴。另一面窗对着街道,每日里市井之声不断。河岸边垂柳拂岸,柳树也老了,有几株老成了空心。她喜欢将车停于树下,这样车就不寂寞了。河对岸常有一老者垂钓。老者不管晴雨坐于岸口,定看水面漂浮,哪管身后的车水马龙。真所谓“结庐在人间,而无车马喧”。有一日她熬不过,隔岸大喊:大叔,可钓到鱼了?老者急着摆手制止。她立马像个犯错误的孩子捂住了嘴。
校园里有一方型的水池,水池中置一圆石,圆石上终日喷涌着白水柱。几尾红鱼总是停在水面,懒慵的不甚活泼。四角边上水生植物冬枯春发,今年的初夏边角上的睡莲曾开出过一朵粉的莲,不知引来过蜻蜓否?这水池也有特别的时候,江南多雨,赶上黄梅,那就是日日雨。一场大雨水池就涨满了,涨上路面,慵懒的鱼就活了,它们成群结队在路面上游。很多次她都想赤个脚追追那些鱼,或抓几条回家。就怕学生对她大叫:“老师,这鱼是不可以抓的!”
校园里花树果树巧妙成景,四季花开。此花开罢那花登场好不热闹,正如此时广玉兰败去,美人蕉们花势待发。果树也是多的。秋天高大的柚子树挂了几个黄澄澄大柚子。她总在想那么高怎么摘下来呢?可以吃吗?一个寒假柚子不见了,她也没有问起过任何一个人柚子的去处。此时“师陶廊”廊柱上附着葡萄藤,此时正挂成串青葡萄,一日大于一日。快要可以吃了吧,来来往往的学生竟没有一个好奇偷吃的。真是些奇怪的学生。这个学校添红置绿是无声无息的。在那条来来回回的路上,她会不经意间发现不远处怎么有了翻动过的土,才知又移植一棵不知名的新树了。有时是一棵缀满红果的喜气山樟树;有时甚至是一株高大傲骨的红梅;有时是惊艳的牡丹……每次的发现都是雀喜。正因如此,校园里有了很多可以逗留、嬉玩之处。校园如此易生眷念。她自己的学校里成排的香樟,一片晚樱,两棵银杏,几株桂花,几只大鸟,甚至地砖缝里冒出的不知名的草都曾被她细细腻腻码进文字里。
她爱上一个地方是先爱上那儿的植物开始的。植物犹如大地般恒常神奇。稳稳的在那儿,无论你见与不见,春暖花开。
还有几日便要离开,码上些文字以纪念、以作别。若可以带走什么,还是折根柳枝吧!
写于2016.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