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散文诗刊】文/梓墨诵/白丁‖《遇到孔乙己》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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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刊第122期

陪伴您每一天

遇到孔乙己

文/梓墨诵/白丁编/紫衣云梦

文化路是一条东西向的老路，以前，“一专园林”公司就在路的东端，靠近“一专园林”有一家不大的快餐店，经常会有好酒之人在里面推杯换盏，总会传出激情高昂的行酒令。

喝酒的人当中，有一位身材较瘦的人，干瘦的脸都被酒染成了紫红色，乱蓬蓬的头发，好像从来都没洗过。除了夏天穿一件横条T恤外，永远都穿着一件破了皮的皮夹克。骑着一辆浑身都用铁丝绑着的，看上去就要散了架子的电动自行车。他每次张嘴，都有他自己认为的大道理从那满是酒气味的口中，滔滔不绝地窜出来，使人听了似懂非懂的。

他喝酒从不结伴，一个人，一瓶酒，一盘花生米，坐在快餐店里，若无旁人的一个人享用着，无论周围多么喧哗，都与他毫无关系。半瓶酒下肚，开始恍惚起来，自言自语的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一手捏着几粒花生米，一手抓着酒瓶，摇摇晃晃的从快餐店里走出来。

快餐店门前是一排行道树，他总是要对每棵行道树都说上一段话，店里喝酒的人和路过的人都会对着他笑，多数是嘲笑，但他并不理会这些，继续着自己的说话。每次都会在“一专园林”公司门口站住脚，晃动着朝里面看，或许因为我从不嘲笑他，所以我便成了他倾诉的对象。他会站在我面前，嚼一粒花生米，抿一口白酒，一嘴的“道理”，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我会陪着他笑。

有一天，他醉醺醺的，非得让我给他另取个名字，我说叫“孔乙己”吧。他像个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地走了，到处跟人家说他叫孔乙己。过了没几天，可能是听人家说了孔乙己的故事，便扯着他的皮夹克跟我说，他不叫这个名字了，因为他穿的不是长衫。

旧城改造，他住的房子拆迁了，拆迁之前他说他要当钉子户，可真到拆迁的时候，他却很痛快地签了字，说是不给政府添麻烦。

接下来一连好久都没再见到他，快餐店还是一样的经营着，店里的酒客依然激情高昂地行着酒令，根本没人在乎这个曾经一度被他们嘲笑的人，只是路人少了一些笑料罢了。

我以为他是有了钱，去了大酒店喝酒，不会再到这样的快餐店里来了，繁忙的工作也让我渐渐淡忘了他。

入冬，天气还不算太冷，这天下着小雨，我正在屋内专心地工作着，突然从敞开着的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是在喊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吼叫。这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了他，还是那件破了皮子的皮夹克，一手捏着花生米，一手抓着酒瓶，摇摇晃晃的朝着我讲着大道理。我示意让他进来，他抬了抬脚，我看到他破旧的皮鞋上满是泥土。我跟他讲不要紧，尽管进到屋里就行。他又讲起了大道理，这次我听懂了，意思是脏了鞋就不能进到别人家里去。我来到他身边，看到雨水已经淋湿了他蓬乱的头发。问他怎么来的，他似是有些骄傲地指了指快餐店门前，我看到了那辆满是被铁丝捆绑着的，越发要散了架子的电动自行车，我会意地笑笑，他边说着醉话边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