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中的诗人”奥哈拉诗选
Frank O'hara
弗兰克·奥哈拉(Frank O’Hara,1926—1966),一位流星般短暂闪耀的诗人,曾以独特生命力影响美国新诗进程。
艾伦·金斯堡称“他将纯粹的个人生活融入纯艺术创作,这标志着一切权威向个人的回归”。
少年时代,他在波士顿新英格兰音乐学院学习钢琴。 二战时他曾于南太平洋和日本服役,是“尼古拉斯”号驱逐舰上的一名海军声呐兵。
二战结束,他入读哈佛大学,主修作曲,深受当代音乐、视觉艺术影响。这期间奥哈拉开始写诗,并阅读兰波、马拉美、帕斯捷尔纳克、马雅可夫斯基、勒韦尔迪的作品。在哈佛,奥哈拉遇到了约翰·阿什贝利(John Ashbery),并开始在《哈佛倡导者》(The HarvardAdvocate)上发表诗歌。
奥哈拉与艾伦·金斯堡
奥哈拉热爱音乐,实际上他一生都是卓越的钢琴演奏家,见新朋友时他常常会突然弹奏大段的拉赫玛尼诺夫,令他们震惊。即便如此,他仍然换了专业,转修英文,从哈佛毕业后又入读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1951年获硕士学位。
蓝窗户,蓝屋顶,
雨的蓝光,
这些拉赫马尼诺夫的乐句
连续灌进我浩瀚的耳中
泪水落进我的盲目
……
当我弹奏时只有我的眼睛是蓝色
而你轻敲我的关节,
全俄罗斯人最亲切的父亲,
温柔地将我的手指
放在你冰凉,疲倦的眼睛上。
(《在拉赫玛尼诺夫的生日》)
同年,25岁的奥哈拉搬入纽约,不久他便开始在MOMA(Museum of Modern Art,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工作,此后他一生都在MOMA供职,策划展览,为展览和巡展撰写介绍和目录,一直做到了绘画和雕塑展览馆副馆长。
奥哈拉被认为是“纽约派”的领军人物,这是一个由艺术家、作家和音乐家组成的非正式团体,活跃于20世纪50、60年代,其他重要成员包括约翰·阿什贝利、詹姆斯·斯凯勒和肯尼斯·科克。他们从爵士乐、超现实主义、抽象表现主义、行动绘画和当代前卫艺术运动中汲取灵感。
因多年供职于MOMA,加上奥哈拉天生睿智、热情的个性,他在纽约艺术界声望卓著,一生中拥有众多朋友和情人,与画家拉里·里弗斯(Larry Rivers)、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和贾斯珀·约翰斯(Jasper Johns)等人交往密切,被称为“画家中的诗人”。
奥哈拉试图用文字表现艺术家在画布上创造的效果。有时他甚至与画家们合作创作“诗—画”,即带有文字的绘画。作为纽约派的重要组成部分,奥哈拉的诗歌一定程度上也概括了纽约派画家们的构图哲学。
Melancholy Breakfast
Larry Rivers & Frank O’hara
忧郁的早餐
忧郁的头顶忧郁的脚底
沉默的鸡蛋思考
烤面包机的电耳朵
等待
星星在里面
“那片云被遮住了。”
怀疑的元素
在早晨非常强烈
(《忧郁的早餐》)
(*此诗是奥哈拉为拉里·弗里斯的同名作品所配的诗)
1966年,奥哈拉在火岛度假,被一辆沙地越野车撞倒,次日因肝脏破裂离世,终年四十岁。约翰·阿什贝利曾称其离世为“美国诗歌界重大的秘密损失”。
马乔里·佩洛夫(Marjorie Perloff)在《弗兰克·奥哈拉:画家中间的诗人》一书中写道:“他和威廉斯都使用日常语言,简单的语句以不规则的间隔分割。”然而不可简单将奥哈拉划为“口语诗人”,事实上他的智性已高度浓缩在这些日常用语中,总是疾速、迅捷地流动,天马行空。奥哈拉的诗的确是“随意”的,他高速捕捉日常瞬间,平乏的生活素材经他拼贴、转换立刻化为神奇。
让·杜布菲(Jean Dubuffet)为奥哈拉所作
奥哈拉诗选
致约翰·阿什贝利
我没法相信没有另一个
世界,供我们坐在
高山之上,在风中
向彼此朗读新诗。你
可能是杜甫。我便是白居易
猴子女士将在月亮里
对我们不合身的脑袋微笑
而我们看白雪停在一根树枝。
或者我们将真的消逝?这
不是我年轻时看见的青草!
而假如月亮,今晚,当它
升起,是空的——一个不好的征兆,
意味着“你凋谢,像那花朵”。
“纽约派”诗人:帕特西·索尔盖特、比尔·贝克森、约翰·阿什贝利、弗兰克·奥哈拉和肯尼斯·科赫
与你一起喝可乐
甚至比去圣塞巴斯蒂安,伊伦,昂代伊,比亚里茨,巴约纳
或者在巴塞罗那的格拉西亚之行中我的胃感到不适更有趣
部分因为你的橙色衬衫令你看起来像一个更好更快乐的圣·塞巴斯蒂安
部分因为我对你的爱,部分因为你对酸奶的爱
部分因为桦树周围那些荧光橙郁金香
部分因为我们的微笑在人们和雕像前呈现的隐秘
很难相信我跟你在一起时有什么东西能像雕塑一般
平静而庄严而令人不快地确定,当就在它前面
在纽约温暖的4点钟光景我们彼此间来回
游移像一棵树透过它的眼镜片呼吸
而肖像展上似乎根本没有人脸,只是颜料
你突然想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有人会制作它们
我看
着你而且我宁愿看你不看这世上任何肖像
除非偶尔可能看一眼《波兰骑手》怎么说它也在弗里克
谢天谢地你还没去过这样我们就可以第一次一起去
事实上你的动作如此优美或多或少照顾到了未来主义
就像我在家时从不会想到《下楼的裸女》或者一次
预展中达·芬奇或米开朗琪罗的任何一幅素描以前常令我惊叹不已
所有关于印象派画家的研究对他们有什么好呢
反正太阳沉落时他们从来没找到合适的人站在树旁
或者说到这点马里诺·马里尼雕刻骑手时并不像雕那匹马一样仔细
似乎他们都被骗走了某种非凡的经验
那经验不会浪费在我身上那就是为什么我跟你讲这个
New Jackson发表于2014年的曲目
从5分20秒起,采样了《与你一起喝可乐》一诗的朗诵音频
弗兰克·奥哈拉与文森特·沃伦
拉娜·特纳崩溃了!
拉娜·特纳崩溃了!
我一路小跑着突然
下起了雨夹雪
你说那是在欢呼
但欢呼结实地打在你
头上所以的确是雨
夹雪而我匆匆赶着
去见你但交通
表现得就像这天气
突然我看见一行标题
拉娜·特纳崩溃了!
好莱坞没有雪
加利福尼亚没有雨
我参加过许多的派对
表现得全然不体面
但我从来没真的崩溃
哦拉娜·特纳我们爱你站起来
文学自传
我小的时候
都自己玩,在校园里
某个角落,独自
一人。
我讨厌洋娃娃
讨厌游戏,动物们
不友好,鸟儿也
飞走了。
要是有人找我
我就躲在树后面
哭喊一句“我
是个孤儿”。
而现在我在这里,
一切美的中心!
写着这些诗!
你想!
一首安静的诗
当音乐离得足够远
眼皮往往不动
物象宁静如淡紫色
没有呼吸或冷漠的应答。
云这时被银色飞行器
隐隐然拖离
单想到这点,头脑就产生轰鸣
不可思议;马达的声音
像一枚硬币落向海底
而眼睛全然不眨
如看一枚硬币在烈日下上升
并划破附近的空气。现在,
慢慢地,心随着音乐呼吸
而硬币躺在潮湿的黄沙里。
室内(和简)
对方的渴望成为我们
害怕做的事情
不能不让我们动摇 是否
这意愿将成为我们
拒绝的一个动机? 真正
愚钝的事物,我是说
一罐咖啡,一只35美分的
耳环,一撮头发,这些
对我们有何影响? 我们
进到房间里,窗户
空空的,太阳在冰上
虚弱而站不稳 然后
传来一声呜咽,就因为它
是我们所知事物中最冷的
《紧急中的冥想 奥哈拉诗精选》雅众诗丛
[美]弗兰克·奥哈拉 著李晖 译
2021年1月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
本期赠书
奥哈拉的诗歌带给你什么样的阅读感受?
请在评论区留言,我们将选取 2位读者,送出这本书。
截止时间:4月5日 中午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