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工作杂记(七)
西北风带来了冬天的信息:路边的树叶落了,树一下子瘦了许多。
天上虽然有亮晃晃的太阳,但背阴处还是有料峭的寒意 。好在,我们负责的小区高空作业已经完成,工人师傅们不必再爬上脚手架受“高处不胜寒”这个洋罪。
这段时间的施工,用夜以继日加班加点来形容,再贴切不过。小区的污水雨水管道埋好后,路面铺打都是晚上10:00开始施工,等第二天早上水泥路面就可以凝固,正好避开居民们进出的时间段。夜色里隆隆的机器声,工人们的互相搭话声,你似乎看到了当年“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热闹场面。——大家都有点兴奋,激动。
拆掉的车棚处,已经划上车位;小区门口在修理门房屋顶,进大门处加了禁停标志网格;小区内墙粉刷完毕,接下来进行刷白,听说还要画农民画……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昨天到今天,按照区委领导检查指示,入户排查燃煤燃柴现象。社区这工作,杂乱,但都是直接贴近老百姓日常生活的。
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居民们对我们热情对了,请喝水的,让进屋坐的。面对排查工作,大家很配合,完全没有了当初我们入户时候的冷漠和不信任,不待见。
都说,“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其实老百姓的心里才是最亮堂的:好与不好,他们心里清楚的很着呢。
忙完手头的活儿,我们坐在门前的长凳上时,居民们也会围坐过来,跟我们拉话。他们问我们单位里的事情,也关心我们老家的事情,叮嘱我们周末节假日多回老家陪陪自己老人。我也喜欢听他们讲自己村里之间的趣事儿。
这几天活儿紧,干活儿的人很卖劲儿。他们干活其实很有意思:人忙嘴不闲,大声地互相笑骂,或者开很不正经的玩笑。想得通,这样强的体力活儿,不自己找点儿乐子,都一个个像闷葫芦一样的,人容易困,也不易出活儿。
临着几个小区活儿有点拖延,几个包工头模样的小伙子蹲在路边不停地催促。午饭后十分,一个明显喝大了的小头目,脚下拌蛰蒜,舌头打着卷儿,脸像打鸣公鸡似的,摇晃过来跟我旁边坐着的一个小伙儿叮咛:
“兄……弟,老大刚才说……了,他喝多了,得回去睡……一觉。他说让我当两个小……时大王——2:00到4:00。知道了么?”他拿手拍着小伙儿的肩膀,喷着酒味儿的嘴伸到小伙儿眼睛跟前,“我把这大王让……给你当两……个小时。咋样?谁不好好干,不给他开……工资;开除,叫明天不要来了。啊!”说着,搂住小伙儿的肩膀使劲儿摇晃。
小伙儿显然小头目都不是,嘴里嘟哝着:“我倒是给人家谁当大王嘛,谁听我的。我当黑桃K还差不多。”
醉汉哪里听得清他的嘀咕啊,还那么板着脸说:“不听话,开除。”
然后,摇摇晃晃地回家睡觉去了。
“来,来一车沙子过来。”架上有人在喊。
底下的人还在说荤段子,没搭理。
“嗨,听见了么?耳朵叫驴毛塞了?”架上的人急了。
“急个卵。你是领导么?把自己装的咋腊八萝卜!”说完,他们几个哈哈大笑。
架上的人急得要跳下来跟他们干仗,那个临时“大王”小伙儿赶忙过来喝止,“领导打电话呢,说今天这活儿忙不完不收工。谁不愿干了直接回家!”
那几个穿迷彩服的泥水小工一吐舌头,赶忙忙活起来。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觉得挺好笑又有点不得劲儿:等级观念,在工地上也这么分明啊。这么重的体力活儿,他们也都是争取来的,猛一下子被人开了,估计又得在别的地方等活儿。
世间这事情真是这样的,当有人在抱怨自己工作太辛苦的时候,有人还在找工作,——辛苦算得了什么呢?
(作者简介:陈启,乒乓球爱好者,写作爱好者。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陕西中考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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