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宇平：除了给“离婚”踩刹车还能干什么?

红心林志愿者镜圆婚姻辅导项目的婚姻课

——除了给“离婚”踩刹车还能干什么?

封宇平

“你电话里是怎么说的？我反复确认了，你说离婚我才买的车票！”“我不这么说，你不会回来，我是希望你看看儿子，他已经连跟我都不愿意说话了！我不想离婚！”一番高声争吵拉开当日婚调的序幕。善意的谎言能否挽回妻子的心？

11月25日是国际反家暴纪念日，27日恰逢周三的“镜圆”婚姻辅导值班，笔者接待的第一对夫妻，女方就是家暴的受害者，已经选择离家出走，返回异地原籍生活，两个孩子夫妻各带一个，丈夫以“离婚”的由头骗取她回来，本来想回家畅谈，修补关系，让儿子重新得到温暖的母爱。20多个小时的长途乘车，身心俱疲的女方则坚定了决心，不肯回头。现场发生争吵，咨询师只能对他们分别辅导，谁没想到这个艰难的婚姻课讲了一整天。

每周三，去西湖路边邵阳市大祥区民政局7楼婚姻登记处办理离婚的市民，都会遇到一群热心的志愿者，他们有的是心理咨询师，有的是政工干部，带着热心公益的爱心，设立了“镜圆”婚姻专家辅导室，坚持来值班，接待婚姻矛盾调解和咨询来访者。对于做了一定准备，着手离婚走程序的人们，来到了一个情绪的缓冲区，一个回顾婚姻历程的冷静站，一个可以做心理咨询和婚姻辅导的教育课堂，舒缓情绪，调整思路，打开心扉，倾述心灵，畅所欲言，接下来的选择或许完全不同。

有的市民主动寻求婚姻辅导，离婚不是目的，是出发解决矛盾的起点；有的误以为可以用“离婚”来惩戒对方，可以促使对方做出改变；有的是想借助“离婚”来逃避现实，推卸责任，企图回到所谓的个人生活的舒适区；有的异地婚姻感受到感情基础薄弱，不再去磨合，选择彼此放弃；有的问题不在于婚姻当事人双方，是婆媳关系紧张，是长辈的干预，甚至仅仅因为当下失业，认为“离婚”是解脱，是自由的恢复；当然也有人是因为有了更好的目标，更好的对象，选择换一种情感表达方式和生活模式。有的把“自由恋爱”理解为“市场婚姻”，金钱交易能买到温暖的家和真实的爱吗？其实每个人都需要一堂认真的婚姻课，需要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婚姻质量和生活质量。

这堂内涵丰富，意义不凡的婚姻课，本来应该在准备结婚的时刻就上，在很多大学开设爱情课，生命课的年代，必要的婚前教育，婚姻心理常识的普及都要在婚恋之前做。这堂剖析问题，调解矛盾的婚姻课，本来可以在家庭，在社区就开展，无需等到婚姻死亡的倒计时开始的时刻。一切工作如果提前准备，提前介入，双方的伤害不会这么严重，身心疲惫不会如此无助，放手婚姻的无力感不会这么绝望。

从做婚姻辅导的咨询师而言，这是心理咨询的一个服务窗口，甚至可以发现和愉悦需要心理治疗的对象。因为来访者较多，集中来等候办理手续的，有时一上午就10多对，咨询师相对较少，有时真的不能深入探讨问题，只能挑选线索，抓住主要矛盾，如同医院的急诊，门诊，只好快速做出判断，下简单的医嘱，做出建议。萝卜快了不洗泥，只求有求必应，面面兼顾，未能深入研判，肯定会出现片段信息的误读，简单判断的不准确，当事人是带着遗憾离婚的。因此要想辅导有效，就必须不厌其烦，不快刀斩乱麻，平均分配精力和注意力，尽量给与求助者平等的对待和悉心的辅导。

有愿意接受调解和辅导的，无需咨询师诱导和刺激，当事人会用行动来配合，甚至会有故意不签字，挑剔离婚协议条款和坐着不离开的肢体语言。解读这些信号，咨询师就必须制定策略，调整辅导方法，详细了解问题的根源，分析双方的心态，触及深层次的关键问题。辅导室内就出现了一个对夫妻半天，甚至一整天接受辅导的耗时费力的现象。

27日这场辅导，尽管经过午间休息，4位咨询师的车轮战，女当事人很倔强，哪怕男方带来孩子以增加挽回对方的筹码（孩子的现场辅导又成了挑战，哭泣的孩子让成人也会受情绪污染），直到最后也可能难以缓和，男方拒绝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要女方诉诸法律离婚。他们带着孩子走了，咨询师们分析这个个案的内因，失败的辅导比成功的辅导付出的心血更多。“没有什么不值得，我们希望他们冷静下来，在法律离婚之前，出现转机。”一个咨询师在记录上这么标注。面对辅导失败，咨询师要善于用成功的个案，用成就感来克服挫败感，调整好状态，接待下一对夫妻。

类似辅导，好的方向是放弃离婚，缓和修复，回家调整。咨询师提出缓和的建议、改善的步骤，要双方去生活中感受和观察对方的变化，正向反馈，“镜圆”不是表演的假象，必须是真实的改善，“促和”是各方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志愿者通过辅导实践，修积分也修专业，提高咨询应变能力，提高心理能量场，尤其是团队内部的学习提高，为今后更好做好项目辅导工作夯实基础。

“镜圆”从来不满足于对激情离婚的夫妻踩下理智的刹车，对于有心修复婚姻的夫妻，必须延伸服务，跟踪回访，确保辅导成就并且持续有效。不能放弃“镜圆”的可能，一次周三长时间的辅导之后，笔者尝试了留手机号码，和双方事后多次电话咨询，多次互动沟通，微信沟通，取得了信任，挖掘出更多的影响婚内感情的往事和冲突的细节，一周后产生了良好的转化，离家分居的夫妻总算回归了家庭。当女方发来回家吃面的图片，已经无需话语，笔者也感到欣慰。

红心林志愿者团队和共青团市委创建的辅导团队日益壮大，日常值班已经坚持了15年，每年的案例可以出一本年鉴，对值班记录的分析也是很好的心理学标本。通过值班实践，咨询师深刻地感受到相关的配套的心理咨询、心理治疗必须和窗口服务结合起来，这样才能真正解决问题，降低草率离婚率，建设美丽的家园，和谐的社区，都需要婚姻课的普及和推广。尤其是极端的家暴现象（反家暴和受害者心理抚慰），单亲家庭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婚姻所及的社会支持系统的维护等课题，甚至人的内心和谐的精神分析，如何让意识和潜意识正向合谋都值得开发和推广。

和最近出现在街头，公交车站和农贸市场的红马甲一样，讲婚姻课的志愿者虽然战斗在室内，同样是战胜冬季的寒冷，驱赶咨询夫妻心头的寒意，探寻家的温馨和温暖，促进回归家庭，引导家庭经营和幸福生活的追求。一个喜讯是，咨询师们准备筹建心理咨询事务所，延伸窗口服务，追求长期改善的效果，真正服务好市民，为邵阳市创文建设贡献微薄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