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普林：屠夫之妻

屠夫之妻

甯普林

屠户朱某，常受官府要员、流氓地痞欺侮。每忍气归来，郁郁不乐，茶水不进。其妻禹氏，才貌出众，智慧过人。见长此下去，无法营生。欲为夫惩治强暴，谓朱曰：“何人欺君，请告于奴，共商对策。”朱将县令、税吏、地痞如何敲勒，一一陈述，禹听罢，略加思索，曰：“奴已有良方，尔等均住何处？”朱将地名告知，禹如此这般嘱咐于朱。

翌日，禹在城东以重金租一套房，并嘱房东不管闲事。房东见其妖艳之态，疑为淫妓，自然不管。禹将套房打扫，进而梳妆打扮，本有天生丽质，稍加脂粉，即如出水芙蓉。嫣然一笑，日月无光。移动莲步，穿街过市，众目萦牵。

禹不旁观，直入县衙，县令一见，目不转珠，魂不守舍。暗想，何来仙姑，天赐吾也！禹上前跪曰：“青天大老爷，城南屠户朱某，趁奴夫外出，欲辱奴家，请老爷与奴做主！”县令已垂涎三尺，见有求于他，即曰：“美人呀！欲治屠夫容易，汝今晚住此，明日将其抓来。”禹曰：“在此过夜，多有不便，奴家不敢。”县令急曰：“不妨，余另设金屋，谁敢多言。”禹曰：“大人，衙内千人万眼，难免口舌，有损大人名声，如若有意，请屈驾寒舍，奴夫外出经商，奴孤苦一人，长夜难消，请大人便衣而来，于今晚酉时赶到。奴住东门，挂红灯为号。”言罢而别。县令心喜，恨日不速。

禹继转拜税吏，税吏一见，心荡神移，垂涎欲滴。禹依前方，约税吏戌时赶来，令税吏神昏。禹再找地痞，此人姓牛，人称羯牯，牛高马大，凶神恶煞，横行城乡，衙役亦怕几分。见美人上门，即抱之上床。禹急曰：“大哥不急，容奴相告，奴有急事相求。”牛曰：“何事，尽管道来！”禹曰：“奴丈夫外出，受两强人欺侮，非君难以对付，如治服二贼，奴当委身大哥。”牛曰：“如何治法？”禹曰：“奴今晚约二贼至家，汝戌时半赶来，将二贼打残，奴住东门，挂红灯为号。”言罢而别。

是夜，县令适时而至，禹迎入，闩上门，县令心急火燎，欲与其欢。禹曰：“请先谈治屠之方。”县令曰：“此易如反掌，余令税吏加捐加税，若不交，轻则打板，罚款，重则治罪，此惯用之方也！”禹曰：“口言无凭，请写字与奴。”县令无奈，速速成字。急闻敲门。县令曰：“会有谁来？”禹曰：“恐奴夫回，请进柜中暂避。”县令无奈，只得入柜。禹开门，税吏进，禹邀饮，税吏曰：“美人，余来何为，为赴宴乎？”抱禹，禹曰：“不急，奴有条件，屠户欺奴，汝以何方治屠？”税吏曰：“此有何难，县令定税五十，余加一百，另派人头捐、救灾捐、办学捐，令其头痛，必求于我也！”禹曰：“汝心如此狠毒！”税吏曰：“不怕官，只怕管，不狠，何以养娇？”言毕抱禹，禹娇声曰：“汝等男人，均言无信，将所言写字与奴，方允。”税吏急不可耐，只得照办。忽闻敲门。禹曰：“莫非奴夫夜归？请入床下暂避。”税吏无奈，钻入床底。地痞羯牯至，禹假哭曰：“汝为何才来？奴命苦也！”手指床下，牛拖出税吏猛击，税吏毫无招架之力。三五下即毙命。禹又指柜中。牛拖出县令就打。县令大叫：“我是县令！”牛岂顾此。禹急隐遁。开门让朱屠户暗入，以棒击牛头，牛毫无防备，昏倒于地。朱将牛绑缚。跪曰：“余经过此地，闻老爷叫喊，急入来，老爷何以至此，遭歹人毒手？”县令有口难言，令朱喊来衙役，将牛押入死牢，以杀人罪判斩。朱屠户救县令有功，免其屠税。

事后，县令暗查禹氏，房东言为临时租住，不知姓名住址。查无下落，不了了之。县令焉知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