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情168】田鑫:故 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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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  乡

田 鑫

在读初中的时候,鲁迅的《故乡》让我心头涌起的是淡淡的乡情,但那种情愫怎么也比不上今天我对故乡的眷恋。别了故乡二十余载,再次怀揣着那种抹不掉的感情,我决定回一趟魂牵梦绕的故乡。

故乡变化好大呀!昔日破败不堪的小巷,现在都硬化成水泥路,村中建起文化广场,安装了各种健身器材,戏台粉刷一新,正在演出晋剧传统戏,一派欢乐气象。迎面走来赵大伯,他告诉我,“咱们村是省级文明村”。由此,我也自豪激动起来。但是,我却发现村头一段古城墙却不见了踪影。赵大伯说,“村里人们盖房造屋,古城墙的黄土很好用,人们就你也拆,他也挖,城墙就没有了踪影。”

我一阵怅然,记忆里故乡的村头有一段古城墙。城墙是夯筑的,高有三丈,宽八尺,据说是明朝洪武年间修筑。打我记事时,村里的人们就爱聚集在古城墙下,谈天说地,什么“燕王扫北”,“李闯王起义”,还有“武工队打击土匪”等等,人们谈论的热火朝天,孩时的我对一切好奇,常常听的入了迷,忘记吃饭,也不觉得“饿得慌”。长大后,我发现人们谈论的话题也越发多起来,什么联产承包责任制啦,什么多种经营生产啦,中央文件精神等等,人们谈论的更加起劲,不知不觉中,人们的日子好了起来。而且每年秋后,村里的文艺爱好者就聚集起来,在古城墙下排演社火、戏曲,到了春节期间,白天耍社火,晚上演戏曲,正月十五还要燃放“焰火”,整个腊月、正月都热闹非凡…..

时过境迁,生活越来越好,日子越来越富裕,那些这古老传统的文化活动却逐步消失了!我心情沉重,赵大伯还告诉我,如今逢年过节,只有偶尔请外地的剧团来唱戏了,家乡会耍社火的人,老的老,小的小,老的没精神再活动,小的根本就不会这“艺术”。听了赵大伯的话,我十分怅然。长久以来,村民们没有文化传承意识,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呀。

在村文化广场,几个老人围坐着,传出笑声。走近一看,原来正在玩“老掉牙儿”的游戏“老虎吃绵羊”。我的思绪立即回到了少年时代。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们多,谁家至少有两、三个。每天聚集在一起,十几号甚至几十号人玩耍,主要是做游戏。游戏的玩法多种多样,有:老虎吃绵羊、踢毽子、点羊坑儿、阎王打判官、猫吃小鸡等80多种。其中最好玩的就是“老虎吃绵羊”。这是一种智力游戏,取22个小石子做“绵羊”,两块大石子当“老虎”,在地上画好固定的“棋盘”,便杀将起来。玩这种游戏,“老虎”一方注重抢占有利位置,尽可能多地把“绵羊”吃掉;而“绵羊”一方注重四面围攻,把“老虎”困死。在游戏过程中,“老虎”不能一味地见“绵羊”就吃;“绵羊”有时为了取得最终困死“老虎”的目的,要做自我牺牲,主动让“老虎”吃掉。双方沉着冷静,斗智斗勇,激烈拼杀,妙趣横生。摆一盘“老虎吃绵羊”,玩者二人,观众却不少。我最爱当“老虎”,经常把“绵羊”吃得七零八落,自己很少失败,有时连大人都胜不了我,被誉为“神童”。

忽地,我发现,在老人身边有三个小孩正在聚精会神观战。他们不过十一二岁,如同我当年的样子,心中又不觉欣慰起来。这些儿童游戏里孕育着不少文化渊源啊,既可开启智力,又能陶冶身心,裨益多多。

我来到赵大伯家,但见四间平房,窗明几净。房上有太阳能,屋里现代化家具,应有尽有。但我发现院子里少了点什么,仔细想想,是赵大伯家院子里的那棵木瓜树不见了。我忙问其故。赵大伯叹口气,“木瓜树死了。”原来,他家盖西厢房,嫌那棵木瓜树碍事,他的大儿子就把树砍了,赵大伯几乎要与儿子拼命,但“生米做成熟饭”,好端端的木瓜树“没了”。

我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楚。据说,那棵木瓜树是明洪武年间栽种,至今有600多年的历史,属皱皮木瓜,灌木型,却足足长了五米多高,主干周长2.5米,每年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更神奇的是,据老人们讲,它结果多少与国运密切相连。国运昌,果实多。反之,果实稀少或者易早落。日本鬼子侵占怀安那年,木瓜树果实虽多,但在9月4日日军占领怀安的次日,果实大量脱落烂死。为此,当地人奉之为神树。

木瓜树是故乡的根脉呀,它见证了国运兴衰,见证了风雨沧桑,更见证了崭新时代……然而,这些现在都不存在了。我的脑海里忽然又想起鲁迅《故乡》中结尾的一句深沉的话“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们的故乡,正在丢失的是传统的文化呀!如何发展经济,保护传统文化,传承文化遗产,是个迫在眉睫的课题。广大乡村,每一个角落都储存着我们的精神瑰宝,流淌着繁衍遗传的血液,我们不能丢弃。我又想到刚才在老人身边观看“老虎吃绵羊”的三个小孩,另一种希望油然而生……

【作者简介】田鑫,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河北省张家口市楹联学会副会长,张家口市诗词协会副秘书长,怀安县诗词协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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