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学选刊]陈益军发表在《中国教师》2021年第4期的诗《晚秋》
晚秋
1、
看见秋风的翅膀长出，就知道
对立的心空，在孤立梦里的蓝
就像我和我的秋天，在秋天的原野里
被秋天的履带带出，没有游牧的心境
夕阳下，整个人，包括你压缩的部分
在捣碎的清词里，仿佛有词人鲜红的五脏六腑
2、
被阴霾包围着，冷雨，不介意有心灵的分界线
以闯入者的身份，把刀锋一样的寒光投射，火光四溅
大地伤到了，人间伤到了，有感觉
没感觉的皮肤，伤到了。梦和碎片，是瓦解的夕阳
残存的温度，让一片天光，以枯叶的纯度计入
此刻，西北风是最冷酷的漂移簇，树木被动着
将扭曲的灵魂，含泪托付给一些光秃秃的枝丫
像落魄的诗人，学会了在空茫中抓举摇晃的身子
3、
仿佛不可以阻挡，萧瑟，从一个人的心态
脸色开始，渐渐扩散至秋风、秋雨、秋阳
以及秋后，你还没来得及准备的下半生
地平线是明晃晃的斫痕，能照见霜花的白
和流泪的眼睛。高出的冷，让点燃月光的人
肆意把空明倾倒，直至梦里的蓝，幻化成望乡人的翅膀
4、
九月高过头了，十月便失去了领地
就像一些人，一些爱清静爱孤立的人，站在风口
以绅士般的风度，断然把形容词的火焰熄灭
5、
菊花，哦！这满坡，没人肥瘦的山菊花
在寒风中，把颤栗的诗人黯然拉入阵脚，像穿行在暮色里的人
局限于踩踏残阳，戳破泛黄的纸张
锋利的指向，岂止是向阳的角度，那段浓缩
写满经年的休止符，让大提琴的尾音，不敢贸然释放一个人
和他的梦
6、
掺合着时间的白开水，调剂出周遭的温暖
填词人，在室中
把自己揉进雁行的翅膀，不错过每一个白描的细节
7、
从九月的角度出发，银河的冷，提醒了一群爱流浪的人
在今夜——江南——有露水的霓虹灯下
尽可以把歌词洗刷刷
8、
像是不经意间的蓝，忽然闪过
梦里梦外、亦真亦幻、此生此景、今昔今年
哦！我如此怀有异心，像归乡人背负沉重的月光，往诗词里赶
9、
篝火点燃的夜幕，从手持下弦月的人开始
直至星际
蔓延到吃火锅、啃食大骨头、嚼着夜风的值守者
像油画上轻轻带过的一笔
10、
剥开蜜桔，你就能体会到，农人的笑脸，是秋天的大手笔
疑似月光的东西，掉落地下，等待有路过的人，把自己举起
11、
像排满秋风的诗人一样
叫大爷的我，把丰满的女人和文字
键入金色的键盘。于是，有星光的夜晚，你看到天河倾倒的声音
从桂树的枝头漫出
香气沉入
史海泛舟的范围
12、
竖起风衣的领子，晚秋，从身体里逃出来
戴上白手套，落入黄昏，化作我和爱人急促的呼吸
呼啸而去，扩散开来
基于心态，我早就准备好了，像浪花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
你设定它半尺高，就有提纯的色调，让你直接淡出忆江南
13、
雾霭覆盖，天空与大地纠缠着，往一个人的情感深入
像是风的履带，在黑夜，你随便就可以搭载
一些诸如字符类的东西，让入秋的事物，从你的灵感喷薄而出
14、
生根、发芽，具象抑或抽象的美
刀客般的惊魂
震撼着，让孤悬的冷，反衬隐忍的文字
开花、结果，捅破纸张的黑
你似乎忘记了
时下是残秋
15、
把桂树移栽，就可以抚摸花香和心脏
携带风的耳朵，你完全能听到，有落地的秋天
从眼前砸下
光阴像工于心计的夜鸟，在睡眠状态
为你叼来一些丰富，而又难于弥补的遗憾。人世间的事
总充斥着着无为和有为，像你此刻的光景
不会再来
16、
一任时光撕裂，血液状的印痕，决定了这个暮秋
不会有完美的过程。比如我，还有为我而附体的人和事物
在飘逝的枯叶里，宛若诗歌的载体，载不动眼前的昏暗
17、
十月，今年的十月
像一个没有谋定的标点符号
续篇，你甚至找不到，攸关风和它的世界，以及世界之外
偏执而绝望的孤本
18、
来不及阻止风的进度，就像来不及阻止一些关外的事物。故事
我们可以超越一个人；尺度，你却很难计算出，秋天的长短句
19、
即便饮下心事，灰烬里的人，不会长出翅膀，不会从梦里飞回来
不会，从你的高度，突然降下。哦！西北风，这把要命的刀子
在江南，在生长秋色的屏幕里，或近或远，或缓或急，透着冰凉
把刺骨的冷，扩散至你尽可以染指的黄昏，以及黄昏后，远去的帆影
20、
拥抱江南，就像拥抱一张宣纸的厚度——
花落了，果实熟了，人，醉倒在石阶和石巷
21、
隔日或者更长的余年，被拖曳，拉长
放大之后，雾霭及至白色的虚幻
于黄花的潜意识里，悄悄把九月风干、折叠、收藏
22、
撕成碎片的落日，让诗人勇于压缩自己
错乱落叶的分行，那终将是断肠人切割内心的流水线
23、
宣纸爆出菊花的清凉嗓子，金黄色焕发大地的尊严
男人，我庄重的男人
和敢于拥抱湿地远空的男人，总以男人辽阔的胸襟，把卸载光阴的过程
偷偷留给收拾心事的小背篓
24、
接入枫叶的脑动脉，有思维的风
从诗人的血液穿过，秋
没了淑女的范儿，断然把臃肿的形容词搬出来
瘦身、上色、粉碎、烹调，直至变成
你嗅得出、看得见、摸得着、吃得到
大口大口的美味佳肴
25、
好在今年，雨花雨点不可以粉碎，不可以研磨，不可以
附加婉约的调子。暮秋的去向，以一片经霜的落叶，撞向大地
沉重的声音
深达美丽人生
26、
哇！这逗秋的雨点，省略号似地飘下来，不间断，一串串、一丛丛
洋洋洒洒，掷地有声，像无数蓄谋已久的战略家，下决心不让你知道
他到底需要干什么。风，无疑是最有分量的传播者，故意串通一些人
一些事物，让枯黄顺着你的额头和记忆缓缓滑落，流进口袋，沁入肺腑，收归俗物的部分，而过客们的脸，仿佛可以贴近灰暗的天空
27、
沾满菊黄的手，碰碎装有月光的杯子
秋天散了一地，风，以及和风有染的诗人，美女们
忙于在抒情曲里，布置自己的风景
像我一样，不善于与光阴打交道的人
只能把键盘当枪械，文字当子弹，鼠标当射手
随时击落，出逃的夜
28、
月宫的门敞开着
思念拖累的美女，看不住桂树
看不住形容词
看不住秋风瘦成自己的模样。男神，一群长跑在屏幕上的护花使者
没日没夜地用口语分行
而月光的冷
早已适应了没有定位的诗人
29、
给秋心脏
动态的风
凝成农人果实一样的笑脸
入画
有阳光和雨水外泄
30、
将秋风拉长，是欲望；将秋雨捆扎
是收获，将秋月流放，是一个人难以释怀的秋夜
云子简评《晚秋》：陈益军用一把寒光四射的手术刀，把五千年的秋去肉剔骨、大卸成了惨痛悲凉的30块。这秋，不止人间的，还有天上的，不止地球人的，还有银河系的，如此艺术的解剖手术，并以丰沛肆意的冷雨作伴奏，让人把涌到喉咙的哭也变成了血红的歌声，以便把这满目的霜叶染得更红。
陈益军，男，1967年出生，湖北黄石人。自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开始在内刊、报刊、杂志、各种选本、微信平台和网站先后发表诗歌、杂文、散文若干篇。最最近《青年文学家》发表了原发在“新东西”的诗歌《栀子花开》和《冬季恋歌》（组诗16章）。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