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雅，就似乎能避免粗糙了吗？

/思文

读白居易《放言》诗

赠君一法决狐疑，

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

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

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

一生真伪复谁知？

向来，我是不懂玉的，但读到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时，停驻，原来，尽管以为尽力的体验着生活，缓慢的行走，然而，最大的毛病，是耐不住打磨的粗糙。

粗糙，指粗笨拙劣、草率马虎。语出自清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三：“通天塔，即自鸣钟也……制造粗糙，聊具其形耳，小用即坏矣。”

小用即坏，让人不禁想起一种信心百倍的开始，却突如其来的窘迫，犹如粗枝烂叶，一个会让人丧失掉美感，甚至生气厌离之心的感受。

或许，好一点的表达，若是粗糙，是一块待打磨开发的璞玉，散落在山野林间，猛兽袭来，流水冲刷的自由，然而，实则，粗糙，亦指的是活着，绝非雅的高不可攀，而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极致。

因舌尖上的中国节目而火热的蔡澜先生，近来读他的美食文字，确乎畅快。短、平、快，犀利、微辣，像吃下一碗川椒火锅，尽以为是“粗糙”的享乐，喝粗糙的茶，吃大碗肉，快快乐乐，然而，细品他的曾经，亦是那句，“谁都是一步步的经历过的苦”，生活可以粗糙，但人心必须精致。

亦如徽因的，内心围栏里种菊，自不必避车马喧嚣。走千里万里，逃不出自我的喧嚣，就逃不开尘世的喧闹。

活的雅，就似乎能避免粗糙了吗？恐怕不能。

那么大概有一些只是停留在表面功夫的作秀，但似乎比没有作秀者多了一些美的观感罢了，一个人，若是细致，是谁也都能明察秋毫的，一个人若是粗糙，时间会证明被丢弃的答案，比如，差不多的活着的论调，安慰己心。

拿自己来说，粗糙是仍然的，也是如此随性的态度，造就了现在的生活，不能怪得了别人。然而，是在该粗糙的时候，让细腻敏感占了上风，就是心胸不够开阔。

而在不该粗糙的时候，得过且过，就是极大的对生命不负责任，以此，为了证明我仍是可以细致下来的心，便是不断安静的反省、做事、再反省。

见过一个精致的人，是真的精致，细腻的连毛孔都要比女人隐形，连翻看杂志的白皙的手上都涂着护甲油，提包里洁净是不必说的，但是分类整齐，规矩，然而，做事呢，是雷厉风行，粗中有细，细的叫真，但叫的往往好，称之为态度，也称之为品性。于工作后，任其张扬胡闹是真性情，甚至自嘲都是好看的。

或许，粗糙也有粗糙的好处，特别是对旁人来说，开朗不斤斤计较的个性，让人大受欢迎。但粗制滥造的感情绝不是良物，特别是训练一双可以看人的眼睛尤为重要，当然，由于我的笨拙，容易栽入其中。

另有一说，粗糙是因为得来较易，便不足珍惜了，于是也借着朋友春末去少林寺达摩洞的机缘，我看见典故中的立雪亭，以及神秘高耸的达摩洞。

想起达摩与二祖慧可的典故，如果当年不是慧可雪中跪地三日，断臂求心安，便也不会有达摩曰：除非天降红雪。

心已经安好了，最后送其衣钵，这都绝非偶然。我想，他虽然在等慧可的到来，可慧可得其精髓不易，求法心切，才会谨小慎微的珍惜吧。

文人中不靠谱的大概是志摩先生，但是又以他的才情而叫人忽略了，想想，大概和现在的颜控相媲美，人一美，自然其他方面就可以被原谅，只是，要活的风流就要粗糙起来了吧，特别是对待爱情，小用即坏，特别是对待世俗，总要标新立异一番。

粗糙，有时是因为太快，太急，也或许是缺乏对生命体的感知能力，都市人的麻木，匮乏是因为缺少距离自然的弊病，亦是精致主义、物欲主义过盛的感受。

粗糙，让曾敏感的神经变得迟钝，让咀嚼过生猛海鲜，油脂肥膏的味蕾变得沉重，让善良与细微的美好，无法涌动出淡淡的光泽。

时而想的太多，做的还少，甚至审视自己的内心，对灵魂拷问、鄙夷，欲望少一点，声音小一点，情绪好一点，做事慢，再慢一点，便可以对的起自己的良知。

人，当如花在野，日本花道大师田中昭光先生说，“生四季之花，从花里得到生气，内心也更加充实，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22岁就在奈良开店的古美术店主田中昭光，已经和插花朝夕相处50多年了。他以一生为期，始终有着茶道“和敬清寂”的气质，或摇曳生姿，或清爽宜人，或枯寂寥落，都充溢着最原始美丽的自然力量。

一生为期，我们能够吗？要远行的路还很长，走着走着，不注意就容易变样。

有人说，写字不好看，有人说生活无趣味，也有人偏爱“修行”，走了一大圈弯路，最后回来，与其说，我们中的许多人，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拼到天赋的时候，就已经仓皇而逃的悲凉。不如，花点时间去检查检查，每一次给人发讯息时的标点，低头看一看，脚下的皮靴，腰上的赘肉，以及工作的细微心。

至此，提笔，我依旧可以感受到灵魂的时而浮动，我够观望着它，总有一日，让它落下来。若以对文字、对生命的敏感去感知生活，可能是很欢快的事了，至少会减少发现别人的烦恼，多一份在自己视野范围内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