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古树
三棵古树
文/袁国奇
巷子界,一座低矮的小山,位于一个偏远的山区。
传说,古时有二人上山砍柴,他们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在地上画上棋盘,以石子下棋。待到日落,准备去砍柴时,发现插在地上的杉木扦担①,竟然长成了小树。
他们寻思,这里定然是块宝地。
消息传出后,不久就有人家搬到了山下居住。因无路通往山上,村民只好沿坡挖出一条巷子,那座山就取名“巷子界”。后来,不知是谁,又在两棵杉树旁,另栽了一棵杉树。
(一)
当我到来的时候,巷子界漫山遍野都是茶树。
每至春来,山茶花从蜜蜂的咏唱声里轻轻走来,若一个柔情的女子,在时光深处,轻歌曼舞。
素白的花朵,如歌,如念,如醉。
我爱这一朵至真,至善,至美的山茶花,还有山上那三棵朴实的古杉树。
每次路过,我总会坐在树下歇息一会儿。或听风安抚古树,或听鸟儿在树上的轻言细语。
春秋时分,茶树花开,清香淡淡。有月光的夜晚,倘若在三棵古树下抬头仰望,繁星若花,如开在古树上,令人遐思无比。而我,往往浮想联翩,希冀当年席地而坐的樵夫,从祥云上降落……
如今,三棵古杉,已然老成了岁月的模样,仿佛三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在谈经论道,澹澹然,悠悠然。
最令人怜悯的是最大的那棵树,它的腰身,至少要三人才可合抱过来。远远看去,它如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站在巷子路口,不言不语,只是以慈祥的目光,目送上山下山的村民。它的脚下被人挖出一个浅浅的躲雨洞,不得不用几根斜根,牢牢抓住山体。虽然身子悬空,但它依然努力地,笔直地站着,无丝毫的倾斜,仿佛生命就该这样。
我想,树就该如此,不管参天与否,无论倒下,还是死去,都得守住内心的刚毅,伟岸,还有挺拔。
它的皮,早已被顽童剥下,露出灰白的骨头,还有如被血水浸洗的肌肉,深红。它的身体空洞,住着蛇,也住着无以计数的蚂蚁,但它的思想饱满,丰盈。
我曾见过它的枝丫被砍下,做成了犁耙,木盘,木桶。木质坚硬质朴,木纹美观大方。这是它以另外一种形式活着,也以别样的方式,延续着生命,与风骨。
老树如佛,有一幅慈悲心肠。更如一位呕心沥血的父亲,即使风烛残年,也要把最后一滴心血,耗费在儿女身上。
山下的村落,包括牛羊都是它的儿女。
说它活着,它的躯干大部分已经枯死。说它死了,可它的枝叶,还泛着青绿,与阳光为伍,以雨露为食。
我敬重这棵敬畏生命的老树,它用苟延残喘的时光,演绎生命,也演绎与一个村庄的渊源。
(二)
另外一棵古杉,就要幸运许多。它毫发无损,枝繁叶茂,它的安逸,让我想起老树的豁达。
它活着,也许就是为了延续老树的思想。
它站在平坦的大地上,风里来,雨里去,以一朵柔和的树阴,安抚来往的村民,还有上山下山的牛羊。
有雪的日子,它举起雪花,装饰一个村庄,也装饰一片延绵的茶山,它以内心的禅意,抒写生命,照亮一条曲折的山路。
山路弯弯,经山过河,抵达天之南,海之北,带着一个个山村孩子的梦想,飞翔……
我在异乡的月光下,念一棵古杉,听它在风里的唠叨,也念它如母亲一样的温暖怀抱。
(三)
而那棵最小的树木,如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内心平和。我曾经抚摸过它的身子,却难以触碰到它的年岁,以及它的心事。
它每日的功课,就是聆听老树的教诲,孜孜不倦。它内心宁静,如一潭清泓。
也如一个清秀的女子,待字闺中。
婀娜,妍姿艳质,静静地在等待着它的情郎。它的情郎或许就是那两个下棋中的一个。
我离开它们已经许多年了,我念一个村庄,也念那三棵古杉。
我与它们没有片言只语,它们只是站在一个村庄的龙脉上,守望着风水,守望着巷子,以及那条曲折的小路。
我想,它们应该还坚守着正直、朴实、坚强,还有它们无私奉献的精神。
注: ①扦担,〈方〉类似于扁担,用于挑柴,两头尖。
END
【作者简介】
袁国奇,湖南邵阳人,内蒙古《文苑》签约作者,供职于浙江医药。作品入选《散文时代》,《浙江散文》,《散文诗世界》,《散文选刊》,《散文诗》,《小拇子》,《中国散文诗年选2018卷》,《中国散文诗年选2019卷》,《诗刊》,《新大陆》,《长安文学》等多种刊物及网络平台。其中《月亮下的思绪》入选《中国散文大系》,《母亲的手机》获《文苑》散文优秀奖,《年味是故乡浓》获全国首届新春主题文学大赛铜奖,《夏曲》获2019年"墨海初心"全国诗书画印大赛一等奖,《拯救水源》获绍兴市二等奖,嵊州市一等奖。《父亲的土地》获邵阳市诗词、散文、小说组一等奖,《花园阁,人间仙境》获绥宁旅游散文大赛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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