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 霞
鸟儿如一群乡间的道士，
用心跳敲打臆想的木鱼，
为爱情梵唱。
朝 霞
文/袁国奇
2018-45
总174期
远山空濛，晨曦澹澹。
大地被一只巨碗扣着。几声鸟鸣，从东边的碗沿下撬开了一道裂缝。
空旷的黑，把地平线当成产房，分娩出道道光亮，血淋淋的，仿佛一团红彤彤的火焰，在猛烈地燃烧着，那只碗的边沿被烧得通红，透亮。
几朵淡云，被一道道红光浸染，霞光熠熠。被浸染的还有山、河、湖、海、鼾声、鸟鸣、犬吠。以及悠扬的琴声、沙哑的咳嗽和新产小儿吮吸着年轻母亲的乳房声。
我看到，光亮的霞云，如一朵火红的莲花，静穆，圣洁。高山、峡谷、平原，匍匐着，虔诚膜拜，宛如朝圣一般，心念阳光。
那黑洞洞的乌云，是夜的遗腹子，如噬血鬼一样，渐渐逼近霞云，舔食淡云身上的霞光，天空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白一块。
一切贪婪都是原罪，都是魔鬼的化身。
乌云贪恋霞云的美色，一门心思往肉里爱，吻着，抱着，搂着。最后把霞云埋在了怀里，用一层淡淡的黛色轻衫把霞云全身裹起来，风雨不透。
霞云被裹得喘不过气来，红得也不够分明，只如深海的海藻，渗出阴冷的暗光。我知道，霞云的心，依然向着大海，脸上依然挂着潮红。
风吹来，霞云把一肚子情话讲给海听，海如一个青涩的小伙子，热血沸腾，一颗驿动的心，开始燃烧。
就让这团火燃烧吧！猛烈地燃烧吧！海澎湃的心在吼叫。
乌云气急败坏，以黛色为绳，把霞云紧紧捆绑，越绑越紧。不知是因为嫉恨海的夺爱，在发泄内心的不快，还是想逼迫霞云回心转意？
红与黑是两把利剑，对峙着。爱与恨，是两把软剑，盘在各自的心里。
不久，我看到从黛色之中渗透出无数的血泪，红红的，如蝴蝶结，漫天飞舞，那是霞云被剑气所伤，发出的誓言。
生为君的人，死亦为君的鬼。
霞云在乌云无休止的缠绵下，用心中的软剑割断了手腕，霞云就此香消玉殒……这世间，没有比这更加壮烈的殉情了。
慢慢地，大地哭了，海也哭了。
田野、树木、屋顶，披上了一层清亮的釉色，那是霞云留给大地的念想，留给海的念想。
天亮了，云也散了。
鸟儿如一群乡间的道士，用心跳敲打臆想的木鱼，为爱情梵唱。
天空宛如一尊佛，把明亮、清净、空旷示意给万物去参悟。
一切涅槃，都是重生，都是生命新的源头。
那时，我看到岁月的脸颊上，泛起了薄薄的朝霞，红红的，如伊人脸上的潮红。
那层层的潮红，染红了记忆。染红了往事。染红了心中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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