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即歌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这是《朱子治家格言》中的句子，少年时深以为苦。后来进了城，尤其是读了王维的“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才知这是一种奢侈而浪漫的享受，可惜已无可挽回地失去了。

在万物逐渐苏醒的清晨，拿一把笤帚，慢慢地清扫落花、落叶，以及飞鸟留下的肥料，该有多么美好！而如今，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哪有这样的庭除可以洒扫！

科学家说，判断一个人是否依然年轻有一个标准，即他早晨醒来时是否快乐。据我观察，这条标准并不适用。

那些早起上学的小学生并不快乐，因为他们知道有繁重的课业在等着。

那些步履匆匆夹着皮包去上班的年轻人也不快乐，如果迟到五分钟这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

老年人当然更有理由不快乐。周末在报国寺闲逛，看到一人在推销有瑕疵的假古董：“别说是旧东西了，就是人，过了五十，肩周炎、糖尿病什么的就都犯了。”

去年秋天，我有幸在美丽的泸沽湖边的一家旅店住了一晚。旅店的主人是摩梭族的女青年。吃晚饭时，我看到她们一家只有三口人——她和两个妹妹，没有男主人，觉得颇有几分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