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法

“古法”的近义词是“非遗”。还能挣钱的是“古法”，如，古法酿酒、古法制茶、古法养生：需要政府扶植的是“非遗”，如，昆曲、皮影戏、活字印刷。

“古法”并不神秘，倒是“新法”更为复杂。生孩子基本上用的是古法，有些夫妇用古法生不出孩子，现代医学可以帮他们。婴儿的哭声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那些借助辅助生殖技术生了孩子的父母，一定深深感谢现代科学的昌明。

我对古法酿酒略有所知。树上的果子熟了，掉在水坑里，几天后猴子把这些东西连汤带水地吃了，吃得满脸通红，还发出阵阵怪异的叫声——它们醉了。这就是最古的酿酒法。这个古法直到现在还有人在用。葡萄便宜时，买了很多用白糖腌起来，过几天就能喝到葡萄酒了。但是这个古法不安全，有人喝了这种葡萄酒中毒。我父亲传授给我，我现已掌握的酿造红曲酒技术，据说可溯至战国时期，也可算是够古的了。这个古法的安全性没有问题，酿出来的酒也很好喝，只是因为没加稳定剂和防腐剂，不便于运输，所以以前农家都是自酿自喝。随着时代的发展，酿酒的工艺也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先进，酒的口味也更加丰富，于是古法逐渐被舍弃。但是这几年有些人又重拾手艺，这并非因为现代工艺退步了，而是因为有些人的良心出了问题，如“塑化剂风波”。古法诚可贵，更可贵的是古心。

黄乔生《八道湾十一号》中有这样一段：“王鹤照13岁起在周家当佣工，鲁迅结婚那年他18岁。他看到，周家大少爷根本不理睬新娘，表现得很决绝。婚后第二天早上，王鹤照看到印花被的靛青染青了鲁迅的脸——感觉自己受骗的新郎晚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哭了。”鲁迅新婚之夜盖的印花被，就是我们熟知的古法——蓝布印花。它的缺点显而易见：容易褪色。它还有另一缺点：污染环境，尤其是水资源。很多古法都有这个问题，比如鞣皮。在没有工业污染的年代，这些污染算不了什么，但是现在使用这些古法，环保措施一定要跟上。

一般来说，古法都比较有美感，容易让人发思古之幽情，想回到那个缓慢、悠闲的年代，但对它过分美化、甚至是神化，似乎也没有必要。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19年4月4日《检察日报》声若蚊蝇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