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宇||秋天的行走

东山古寺的钟声传了过来，然后是鼓的声音。

我一身轻装，行走在深秋的路上。从清晨走到黄昏。带霜的枫叶在朝阳的照射下，愈加红艳，柔柔的松针在风中摇动。路面上黄叶，每一次踩踏，都咯吱咯吱地响，似受伤人的呻吟，亦似情侣相爱时的呓语。

蹲下去，跪下去，用手拂开厚厚的叶层，泥土是黑色的，蠕动的蚯蚓是红的。四周的蘑菇，有鲜艳如春花，有灰褐与枯叶同色。当年，外婆告诉我，好看的吃不得，丑陋的，好吃不好找。

我一边走，一边寻找，寻找美味的丑陋，寻找有毒的美丽。沿着小溪，逆流而上，不看落叶，只想寻找一根锦鸡的羽毛，像长剑一样的羽毛，锦鸡是苗人的图腾。

小溪没有尽头，但一定有源头。一种叫蝾螈的动物，活跃在小溪里，发出的声音像极了狗叫，有人说更像婴儿的哭泣，山林并不寂寞。鸟儿们，都在寻找枝头的果实，或是戏耍地面的落果。

山楂红了，我摘下一颗，酸酸的，甜甜的。野柿子红了，不敢尝，美丽的有毒。远处的柿林一片火红。

路过一片坟地，我没有去看竹林，没有去看松林，亦没有去看碑文，不知道埋的是谁，也不想知道。我累了，想偷吃坟前的供果。寻找……，供果让松鼠们吃完了，连核儿都没剩。山楂和野柿子不是供果，是落果。风吹过来，冷冷的，带着野菊花的香味。我不敢休息，要去寻找那小溪的源头。

“老头子诶，回家吃饭啰”

这是什么声音?从哪里来的？用耳朵去寻找，这里是坟地呀！谁在呼唤?

声音来自小溪的上游，我继续行走，没有回望，没有停止、

孤零零的村庄在小溪的拐弯处，拄着拐棍的老妈妈站在村头，风飘起她的白发。走近了，听的更清了，“老头子诶，回家吃饭啰”。

村里只有老妈妈一家人，其实是一个人。她告诉我:“老头子，好几个月没有回来吃饭了”，她用慈爱的眼光望着我。我恐惧极了，不敢去看她的眼，不敢告诉她，那供果是松鼠偷吃的。

我给她钱，她不收，她说：“有人陪我吃饭，真好！”

没有告诉她，我是谁？因为我要寻找，寻找小溪的源头。

一蓬荆棘，拦住了我的去路。无法再行走了，也已经看不见小溪了，甚至听不见水流的声音了。只有几个小小泉眼，流出几行清亮的水。

顺水而下吧！跨过去，那边有平坦的路。

落叶很厚，很厚，很软，很软，躺上去，美美地睡个午觉吧！头枕在刻字的石头上。

梦里，我没了。一只凶猛的鸟把我吃了，装进了她的胃里。暖暖的，黑黑的，到处是酸腐的味道，她带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鸟儿飞过花园时，从肛门把我挤了出来。把我丢进黑黑的土里，依然是暖暖的，黑黑的，四周是花香的味道，有红色的蚯蚓陪着我。

醒了，落叶盖满我的全身，翻身坐起。已是黄昏，残阳如血，斜挂西山。

雁阵飞过塔林，人字队形，去到它的远方。归鸦点点，哀嚎阵阵，它们要忍到春暖花开。我！继续行走，继续寻找，走向那灯火通明，寻找那沸腾的人声。

西山古寺的鼓声传来了，随后是阵阵的钟声。

作者：吕宇，湖北黄梅人。生于一九七二年。现任黄梅县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团险部经理。热爱国学，尤其喜好格律诗词。省市县诗词学会会员，黄梅县作家协会理事，苦竹诗词分会会长。现已创作格律诗词一千余首。并有几百首发表于省市县各级诗刊。

编辑：唐亚红

执行主编：魏鲜红

主编：曹锦军

曹锦军围炉继2016年出版《穿越时空赏黄梅》一书后，再推力作《大美黄梅》一书，将对2015.7——2017.6期间的围炉优秀作品进行编辑成册。主要内容是湖北黄梅的厚重文化、风土人情以及美丽风光。体裁有散文、游记、摄影、美术、书法、诗词、楹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