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张犁：【祁连山的怀抱】（散文）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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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梦在三秦

祁连山的怀抱

文/张犁

没去河西之前，我对河西的印象，也就是玉门关、阳关、月牙泉、莫高窟等。来源除了王翰、王之涣的几首零零星星的诗歌外，就是一些影视画面。后来，在电视上看了大型纪录片《河西走廊》，对河西便无限向往。遗憾的是，第一次去河西，因为工作原因，我们的行程仅仅至于张掖。

一路向西，沿途景色荒凉而单调。过了永昌，我们折向西南朝民乐县行进，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远处高高的山峰，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庄严神圣。山峰高耸如云，半山腰一道整齐的雪线，把山分成明暗阴阳两半——啊，这就是鼎鼎大名的祁连山？！窗外，荒凉的戈壁滩已悄然变作草地。离离的绿草像波浪一样，一直涌向远处的山麓，祁连山就像波涛上的一排岛屿。渐渐的，天阴了。沉沉的阴云在半山腰漂浮，好像就要向我们压下来。一会儿，濛濛细雨下起来了，雨雾中，窗外不时闪过“军马一队”、“军马三场八连”字样的牌子；几匹马，或者一大群，静静地伫立，就像一幅巨型雕塑。

啊，山丹军马场到了！我的心按捺不住地激动。我想象着牧人的马头琴，在风中如泣如诉地歌唱，美丽的山丹骏马欢快地嘶鸣。祁连山下的千里草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多少朝代的刀光剑影在这里闪烁，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在这里上演。“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我仿佛听见匈奴人失去祁连山、焉支山的绝望与哀哭。

这片草原正是经典电影《牧马人》的拍摄地，主人公许灵均就是在这里牧马、恋爱、结婚。在这里，他收获了爱情，学会了生活。巍巍祁连山，赋予他坚强乐观的品格；茫茫大草原，培育了他宽广豁达的胸怀。他离不开这壮丽挺拔的祁连山，离不开这淳朴豪爽的河西人，他成为了真正的祁连儿女，一生依偎在祁连山温暖的怀抱里！

继续我的第一次河西之旅。一会儿，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又映照着这美丽的雪山草地。路边的水渠，雪水哗哗奔流。清亮的雪水，带着祁连山的体温，流入水库，流入田地。眼前又是大片大片的良田，平畴无边。一二十里地，就可以看见一个农机场，停满各种农机。为什么干旱少雨的大西北，却有石羊河、黑水河这样滔滔奔流的河水？为什么贫瘠的甘肃，却有一个地方被称为“西北粮仓”，有“金张掖，银武威”的美名？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民乐到了，小巧而紧凑的县城安闲慵懒地躺在祁连山脚下，车辆行人慢悠悠地晃着。城中心是一个宽敞的广场。坐在广场上，呼吸着清新润湿的空气，享受着明亮和煦的阳光，你便真正感受到了西北高原特有的味道。祁连山俯瞰着县城，雪山的光芒映照着，使小城显得宁谧迷人。巍巍祁连山，怀抱着民乐，也怀抱着千里河西走廊。没有她温暖的怀抱，就没有中华古老的丝路文明；没有她汩汩的乳汁，更没有今天河西的富庶祥和与人民的安居乐业！

第二天，我们到达张掖。张掖城很大气，古老的历史文化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著名景点大佛寺就位于市中心。佛寺周围是古玩文物一条街，金银玉石，瓷泥竹木，书画雕刻，琳琅满目，让人流连忘返。大佛寺内，古树参天，浓荫匝地。宏伟庄严的正殿内，钟声悠悠，香烟袅袅，大佛安详地侧卧着。橱窗里摆放着许多珍贵的文物，散发着古代的气息，向我们讲述着河西走廊古老而融汇中西的文化和千年风尘。讲经布道的僧侣，长途跋涉的商贾，在这里留下他们的袈裟、关文、银器；为政一方的官员，镇守边关的将军，在这里放下他们的刀剑、弓箭、铠甲；而多愁善感的文人，则把“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诗篇写在这里。

晚上，我们又去公园和步行街散步。夜色中的古城优雅娴静，灯光描绘出古城墙流畅柔和的曲线，让人恍惚觉得置身长安、汴京。其实，千年前的唐宋，这座城和京都一样，商贾云集，富丽堂皇，只不过多了些大西北的风沙，多了些西域的风情。公园门前的街道，建筑古色古香。华灯之下市民扶老携幼，悠然信步。一家挨一家的小吃店飘出诱人的香味。人群中，不时闪过穿着时尚、美丽动人的姑娘，肤色光洁，全没有塞外风沙的痕迹。想起早晨去马蹄寺见到的几位表演歌舞的清纯女孩：俊俏的鹅蛋脸，小巧的樱桃唇，纤细的蜂腰，曼妙的身材，不觉疑惑：这是大西北姑娘吗？一起的张掖朋友告诉我，她们是典型的裕固族姑娘，带着天然的西域风情。我不觉感慨：千年的丝路文化，不仅写在经书、雕塑、壁画中，而且早已渗入我们民族的血液里。裕固族，是甘肃特有的一个少数民族，它不正是祁连山孕育的一个能歌善舞、能骑善射的孩子吗？

后来，我结识了一位河西朋友，他是焉支山林场的高级工程师，也是场长，我们戏称他是河西的“山大王”。他农业大学毕业一直工作在河西，在林业系统。他的谈话、朋友圈很少离开森林防火、山丹军马场、植树育林、节日旅游这些专业话题。他每次发的图片不是雪山森林，就是草原瀑布；不是五彩斑斓的金秋，就是白雪皑皑的严冬。狼群、山丹骏马、岩羊、狐狸……这些美丽的高山精灵也是常客。有点文人气质的他，也不时发几首有关祁连山的唐宋诗歌或者当代散文辞赋，比如《祁连赋》。看的出他对林业工作，对河西走廊，对祁连山的热爱。我非常羡慕他，真想自己干的就是这样一份工作，每天走在祁连山的怀抱里！

第一次河西行，我很遗憾：没有欣赏敦煌壁画，没有游览月牙泉，没有登临嘉峪关长城。但我也很满足：因为我走进了她———祁连山的怀抱！就让那些遗憾暂且留下吧，遗憾越深，思念越久，相见的幸福就会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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