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奇案:一座孤坟,遭两人争抢,县令辨是非,揭开二十年前丑事
明朝弘治年间,江西吉安县有一乡绅,姓程名光地,家境殷实,为人乐善好施。他并非是本地人,而是二十年前 ,来此地做生意方才定居。
古稀之年,难免想落叶归根,可是他半辈子都生活在吉安县。于是他派人将父母的遗骸迁到吉安县,方便中元祭拜。数月之后,管事的寄回一封信,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信中说有人阻拦迁坟,声称墓中安葬的主人是他的父母。程光地接到信以后不敢怠慢,交代生意后,就亲自回到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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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光地祖籍袁州人,程父曾官至七品县令,因获罪被革职,回乡途中抑郁而终,此时程光地才3岁。程母刘氏,散尽嫁妆将丈夫安葬,没过几年,她也积劳成疾病故,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了表妹周氏照看。
程光地父母死后,留下一座山给儿子,因为这座山盛产竹子,于是叫竹山。当时程光地年幼,这座山的地契就交给了周氏保管。
周氏将表妹夫妇都安葬在竹山,并将7岁的程光地接回家里。长大后的程光地,几次科举都铩羽而归,于是弃笔从商,靠着精明的头脑做起了绸缎生意,让他赚许多钱。
吉安县东邻沿海有很多商机,于是程光地辞别姨母周氏来到了吉安县,置地做起了生意。一路辛苦走来,终于富甲一方。这几十年,他一直都没有回过袁州,中元佳节都是寄钱给表哥,让他代为祭拜父母,没想到这次迁墓出了大事。
程光地马赶到袁州,他亲自去竹山看望父母的墓地,此时,墓地旁站着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他见身穿绸缎锦衣的程光地后,突然喊道:“你们还敢来,就不怕我报官抓你们吗?”
程光地确定此处是父母埋葬地后,生气说道:“为何我不敢来?这里埋葬的是我家人,要离开的倒是你们。”
中年人叫何永,是一个落魄秀才,平日里帮人写状纸、书信讨生活,他闻言后,说道:“休要胡言乱语,这墓里埋葬的是我父母。邻居都可以为我作证!你又有何证据能证明此处墓里埋的是你家人呢?”
程光地气地跳脚,说道:“我当然有证据,我手里有地契,这座竹山都是我程家的。”于是何永道:“只要你能拿出地契,我立刻走人。”
程光地这才想起,这座山的地契一直在姨母周氏手里保管,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做生意,将这件事忘记了,从未向姨母讨要。如今周氏已经病逝十几年,他的几个儿女早就离开袁州在外地生活,留在本地照看祖屋的只有表哥王安。
程光地与何永约好,三日后他拿出地契,何永就不阻拦迁墓,如果拿不出,这座墓就是何永家的,那么连带这座山都要归属何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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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程光地找到表哥王安,将迁墓的事情告诉他,并让他归还地契。王安闻言,苦着脸说:“表弟,我从未听母亲提起地契的事情,我上哪儿去找?”程光地起身作揖道:“表哥请你理解,这件事关系家父和家母的生后事,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
王安只得去翻找母亲周氏的遗物,翻箱倒柜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地契。眼看三日之期就要到了。如果找不到地契,这座山就要归何永了。
程光地的儿子叫程世昌,是位举人,他听闻父亲为了祖父母的事情要回袁州,他担心父亲身体也跟着来了袁州,没想到事情一波三折,程光地为此事茶不思夜不寐,程世昌说道:“父亲,我们不妨将何永告上县衙,让县令来主持公道。”
程光地闻言觉得有道理,于是让儿子写了一封状纸。翌日,前往县衙状告何永私占土地。袁州县令叫杜尚仪,为官清廉,善断刑狱,他接到状纸以后,就拿签让衙役将何永带到堂上。
杜县令让户曹取来鱼鳞册,查找有关这座山归属权的记录,户曹说道:“回大人的话,二十年前,县衙发生大火,许多重要的文书被烧毁,其中竹山的地契存档也被烧毁。我们无法得知此山的归属。”
杜县令闻言后,觉得有些棘手,片刻过后,衙役来禀告何永已经带到。于是杜县令便升堂问案,首先杜县令问程光地有何证据说竹山是程家的?程光地尴尬说道:“我本有地契为证,此物寄存在姨母手中,奈何她病故后,无从得知在何处,还请杜大人拿出鱼鳞册一查便知真伪!”
杜县令摇头说:“县衙发生大火,部分存档文书烧毁,无法查找到竹山地契的案牍。”程光地闻言,惊愕到不能说话。何永见状,立刻说道:“禀告大人,家父下葬的时候,我是请周围邻居帮忙,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于是,杜县令叫来几个何永的邻居问话,他们都证实,这墓地是何永父母的。何永立刻说道:“大人,请您为我做主,将竹山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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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县令见证据都有利于何永,本想宣判将竹山判给何永时,突然见到程光地老泪纵横,面露痛苦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对程光地说道:“程员外,你已经富甲一方,为何还要与小民争执一座竹山?”
程光地说道:“回大人的话,我并非是在意竹山的归属,而是无法将父母的墓地保护住感到羞愧,我年幼时家里变故,从小就寄居在姨母家,受尽别人白眼,可我有了自保能力后,却连父母的墓地都保护不了,实在是枉为人子!”
程光地说得情深意切,让杜县令有些动容,他决定三日之后宣判,他决定亲自去竹山查看一下。翌日,杜县令带着衙役来到程光地的表哥王安家,他问王安:“往年你们都没有去墓地上祭拜程父母?”
王安惭愧说道:“姨母去世时,我还年幼,并不知道姨母安葬在何处,所以,我们只是在家里遥祭。”杜县令又去走访了一些当地的老人,他们都并不知道,竹山上埋了何人。
其实当年周氏将表姐夫妇安葬在竹山有些小心思,她找了位先生看过,说是程光地属火,他的八字很硬,容易伤亲属,一定要将程父母安葬在一处阴地。
于是在竹山选了一块吉地,周氏又为了省钱就请先生找了些人将程光地父母安葬,就这样他们的墓地没几个人知道。随着这些人相继离去,知道墓地所在位置的只有程光地一人。
杜县令又来到竹山,他四处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临近中午,天气炎热,他就在墓地不远处一座茅屋休息,此时,一个老翁正在不远处放牛,杜县令临时起意,让衙役请老人家来问话。
老翁得知县令问话,战战兢兢跟着衙役来到屋内,杜县令先是和老人家聊了些家常,让老翁放轻松,于是问道:“老人家,你知道不远处的墓地是谁家的吗?”
老翁说道:“以前哪里只是有个小土包,后来何永将父母安葬在那里。”,“哦?之前是个小土包,上面有立碑或是有什么案台吗?”
老翁回忆道:“并没有立碑,倒是有个案台。现在何永家还在用,上面放了香炉。”杜县令闻言,心里想道:“这里先前就有两个土包,只是没有立碑,很有可能之前安葬过人。”于是又让人去打听何永父母的情况。
杜县令再一次来到墓地,果然在台阶下看到了案台,它的材质和周围不同,杜县令断定此物,乃是之前墓地的东西,只是因其太重,无法移走。
出去打听何永父母情况的衙役回来禀告道:“回大人的话,这何永的父亲叫何贵,生前是王家的管家,王家主母周氏去世后,何贵借故离开王家,没到几年就是了。”
“王家?是程光地表哥王安家吗?”杜县令问道。衙役思考了一下,说道:“是的,正是王安家。”杜县令心中想到:“这一切太巧了,程光地的地契由周氏保管,这何永的父亲又是王家的管家,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翌日,杜县令将程光地和何永叫到竹山上的墓地前,对他们说:“昨夜,我梦到这座墓地的主人给我托梦,他说这些年来,真正的子嗣没有来给他们祭拜,他很伤心难过。饭吃饱。衣穿不暖,甚是可怜。我已经知晓这墓主人的身份,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允许你们各自在墓前对父母说句话,等我宣判以后,那个人再也不许来墓前,但凡发现就要被治罪。”
何永闻言,先生整理了一下衣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几句话,然后轮到程光地,他已经几宿没有睡觉,神色憔悴,他伏在地上说道:“这些年,都是我不好,总以为表哥一家将你们的墓地打理好了,我太相信他们才会有今天的祸事。”
说着说着程光地便哭了起来:“今日听闻,县令大人知晓墓地主人身份,我很害怕他弄错,这样我再也见不到爹娘了,我已经到了古稀的岁数,如果我生前保护不了你们的墓地,那么等我死后,我亲自向爹娘赔罪。”
程光地越说越激动,已经泣不成声,最后竟然昏死过去,周围的人看见后,都觉得内心很难过,此时,杜县令说道:“本官宣判,此墓地的主人乃是程光地,何永从此不可再来此地。”
何永说道:“大人,怕是弄错了吧,这墓地是我何家的。”杜县令厉声道:“大胆何永,还想期满,你和何贵所做之事,我已经全部知晓。左右衙役听令,何永之父盗窃地契,何永私占他人土地,盗竹山的伐竹子谋财,如果再不承认就将他押回县衙杖责40,”
何永闻言见到事情败露,怕受皮肉之苦,只得将罪行供认不讳,原来周氏死后,何永的父亲意外得到了竹山的地契,他知晓当年周氏将表妹葬在竹山,可是多年来从未去祭拜,这程光地已经在外安家置业,多年来未曾讨要地契。
恰好县衙的户曹是何贵的小舅子,他们两个合计,制造了一场意外大火,将有关竹山的案牍烧毁,为此小舅子丢了官职,可是他们却霸占了竹山,这些年盗伐竹子赚的盆满钵满。何贵死后,何永假装将何贵安葬在此地,实际就是为了名正言顺为得到竹山做准备,没想到程光地突然要迁墓让他们措手不及。
在押解何永途中,衙役问杜县令:“大人,昨夜程光地的父亲真的托梦给你吗?”杜县令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当然没有托梦给我,我只是想他们两人在众人面前露出真情,这个世上再坏的人,在父母面前都不会撒谎,这何永惺惺作态的样子,他早就知道墓主人并不是何贵,不然怎么会那么正经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这才能断定,墓主人是程光地的父亲。”
回到县衙后,杜县令宣判,二十年前县衙失火案乃是何贵与小舅子为销毁证据所为,但是两人都死了,故身死案消。
竹山判归程光地所有,何永盗伐竹子所得钱财全部归还程光地。
何永蓄意欺瞒,强占他人土地等,数罪并罚,杖责40大板,家产全部归程光地所有。
至此,明代一桩奇案就此终结,一件案子横跨二十年,历经两代人的故事,总算是圆满结束,程光地成功地将父母接回吉安县,何永受完杖责后,回家没到两天就是了。印证了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写在最后:
程光地置地立业,却将祭拜父母的事情交给表哥,真是一个糊涂的人,等他醒悟过来才发现。连表哥王安都不知道父母墓地在哪里?这些年都是收了程光地的钱在家里遥祭,真是说出来让人唏嘘。
何永父子,见利忘义,盗取地契,私占土地,谋求利益,自诩隐藏得很好,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发现。
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坏事莫要伸手,藏得再好也会露出痕迹。留给他的将是最严厉的惩罚。”